戰略分歧浮現 歐盟推動「買歐洲貨」因9國反彈受阻

「買歐洲貨」政策的爭議,使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推動的經濟新方向面臨考驗。圖/取自European Commission臉書
「買歐洲貨」政策的爭議,使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推動的經濟新方向面臨考驗。圖/取自European Commission臉書

歐盟推動「買歐洲貨」(Buy European)政策引發內部反彈。原訂本周公布的《產業加速法案》(Industrial Accelerator Act)因捷克領銜的九國反對而延後,這些國家警告,將「歐洲優先」納入公共採購恐導致保護主義升高、損害多邊貿易體系,並讓法德工業龍頭享有不公平優勢。支持陣營則主張,歐洲必須在美中競爭中建立更強的產業防線,利用公共資金扶植本地企業。這場爭議凸顯歐盟在產業戰略上的深刻裂痕,也使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推動的經濟新方向面臨考驗。

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導,歐盟正準備展開一場艱難的平衡操作:要如何在不被指責保護主義的情況下,引導公共部門多買歐盟境內製造的產品?

歐盟執委會原定本周公布《產業加速法案》(Industrial Accelerator Act)提案,明確說明「買歐洲貨」在實務上的意義。這項措施本意在確保數十億歐元的採購合約流向歐盟企業。不過,該法案於周一被推遲至明年1月底再發布。

延後的原因是9個歐盟成員國組成的小型陣線提出反對,包括捷克、愛沙尼亞、芬蘭、愛爾蘭、拉脫維亞、馬耳他(Malta)、葡萄牙、斯洛伐克(Slovakia)與瑞典。他們擔心,若歐盟封閉部分產業,反而會傷害自身利益。這場反彈揭露了歐盟內部在「如何與美國與中國競爭」上存在的兩種路線之爭。

對由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領導、且多為歐盟工業大國的陣營而言,歐洲若要在全球較量中勝出,必須讓本地的工業與科技龍頭在重大公共標案中享有優先權,例如公共運輸網絡等大型計劃。

但對規模較小、貿易立場較自由化的成員國而言,這種作法完全無法接受。他們認為,自己唯有自由選擇價格與品質最佳的產品,才能維持競爭力,即使最佳選擇的產品可能來自中國或韓國。

多年來,這些國家一直懷疑,「買歐洲貨」的策略恐削弱歐盟經濟,因它會讓重量級的法德企業獲得偏袒、壓力減輕,使其向供應商與客戶收取不合理的高價。

馮德萊恩在一年前展開第二任期後,便支持政府與公共機構在採購中採取「歐洲優先」做法。《產業加速法案》是這項理念的第一個測試案例。該構想最初原本是為加速符合「潔淨工業協議」(Clean Industrial Deal)的減碳投資,但在起草過程中,如今已納入「買歐洲貨」元素。

在撰擬法案時,負責產業政策的執委會副主席塞若內(Stéphane Séjourné)將「買歐洲貨」納入提案,並同時加入對外國投資更嚴格的審查。

捷克在給布魯塞爾的反對文件中呼籲,訂定「歐洲優先」做法時,應「保持最高程度的謹慎」。這份立場文件由Politico取得,內容在8日的歐盟產業部長會議前流出。文件指出:「在政策中將『歐洲優先』設定為標準,若採取不成比例的規則,可能加深外界對多邊貿易體系、以及對歐盟作為可靠且可預期夥伴的疑慮。」該文件並由另外八國共同簽署。

歐洲以外也有類似擔憂。據熟悉情況的人士透露,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Keidanren)代表團包括豐田、三菱等企業成員,近期已與塞若內辦公室的一名成員會晤,討論「歐洲優先」的想法。日方主張,像日本這類「理念相近的夥伴」應被豁免。

捷克文件中的疑慮,也獲得部分歐洲產業團體的呼應,儘管若政府多購買本地產品、服務或技術,按理這些產業團體也會受惠。

丹麥企業家協會(Danish Entrepreneurs)主席科夫勒(Peter Kofler)警告,不要築起「讓我們與全球現實隔絕的保護性高牆」。他說:「在我們的解決方案尚未站上世界級之前就強加『歐洲優先』,會讓我們困在二流經濟。」

其他商業團體雖不反對優先選擇歐洲產品,但擔心實際落實時會增加行政負擔,與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當前推行的減少官僚程序目標相互矛盾。

歐盟科技產業聯盟Orgalim整體上表示支持,但強調必須避免「額外的行政與監管負擔,免得在我們迫切需要創新與競爭彈性的時刻扼殺產業」。

波蘭先前在立場文件中指出,本地含量要求可能是「重要工具」,但能否奏效「很大程度取決於校準是否到位」。波蘭也主張「歐洲製造」(Made in Europe)應採取較為靈活的做法,並提醒綠能轉型較領先的國家可能因此獲得過多利益。

塞若內辦公室成員科德茨卡(Aleksandra Kordecka)日前在一場活動中表示,希望澄清外界疑慮。。她說:「『歐洲製造』的重點,在於讓公共資金支持歐洲產業與歐洲工作。」她補充,歐委會要打造的是一個能讓歐洲產業與中國龐大過剩產能競爭的環境:「這絕對不是要完全關閉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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