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傳毅/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研究員
從「兩亞戰爭」（亞美尼亞與亞塞拜然）開始，無人機進入戰爭領域，俄烏戰爭更揭橥無人化戰爭已是未來戰爭形態。無人化戰爭固然改變了戰爭形態，但是並未改變戰爭本質，包括戰爭本身所固有的、決定戰爭性質、面貌和發展的根本屬性，例如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暴力手段的延續、是為達到某個政治目標等等。
無人化戰爭如何改變戰爭形態的呢？首先，無人化戰爭必須是智能的；其次，無人化戰爭必須是跨域的體系作戰，涵蓋陸海空、太空、電磁等五維；最後，無人化戰爭必須能夠盡少的傷害人命。
什麼是無人化戰爭？
無人化戰爭是指以無人的智慧裝備（載台）為主導，由機器（或人類）從遠端操控或監督的新型戰爭形態。
具體而言，就是透過無人機、無人艇、無人潛航器、無人車等自主或半自主平台，在戰場執行偵察、打擊、保障等任務，架構「無人平台、有人決策」的作戰模式。目前還不適宜執行完全的「無人戰爭」，特別是重大決策（例如大規模殺傷），必須依賴「人」的決策。
只不過，無人化戰爭把軍人從戰場前線，轉向後方指揮中心下達任務、監督作戰遂行、遠端控制裝備，而非完全脫離干預。例如在進行蜂群無人機或無人艇跨海作戰時，如果軍事目標已被摧毀，就無須傷害平民「擴大戰果」，此時「人」應該介入叫停。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無人平台無論其為蜂群或中大型，必須是智能的，能夠自主起飛與出港、編隊、打擊，至少要能辨別打擊目標與敵我（人臉識別）；無人平台之間與指揮中心之間的通信必須能夠保密與暢通（至少要達到單雙向軍用戰術數據鏈級別）；具備上述兩項優勢條件，才可能做到盡量降低人命傷害。
還有一個細節，那就是跨域作戰。無人平台必須能夠遂行全域作戰，例如在極寒、核輻射、跨海、深海等人類無法生存的環境作戰，而且長時間存在於作戰。現代無人機和無人艇都能持續偵察數10小時、無人戰車可以72小時突擊，早已突破人體生理極限。
如何增加無人平台的工作時間？
要想增加無人平台的工作時間，那就需要一套先進的電力管理系統，其核心在於動力技術的創新。中國選擇「電力」而不是「石化」，作為現在與未來（包括深空旅行）的能源，就是考慮到石化能源可能枯竭的不可持續性。
中國無人平台動力方案的選擇，包括傳統燃油動力與新興綠色動力並存、單一動力與混合動力互補的多元化技術。
目前最成熟、應用最廣泛的方案就是傳統燃油動力系統，從微型無人機到中大型無人機都廣泛應用。最值得瞭解的，就是混合動力系統。它結合了兩種以上動力源，例如智能耦合氫燃料電池與鋰電池，形成「氫-鋰混合動力系統」，可以大幅增加無人平台續航時間，並適應超低溫等極端環境。至於蜂群無人機體積狹小，則採純電推動。
中國積極佈局氫能、混合電推進等前沿技術，為無人平台帶來更長的航時、更大的載荷和更廣的應用範圍。例如射程達500公里的火箭彈系統PHL-191，與其搭配使用的無人機「飛龍-60A」飛行時間7小時，起飛階段由火箭發動機驅動，20秒之後再由電動發電機接管。電驅動力比燃油動力節能70％，足以飛到台灣上空作戰。
「飛龍-60A」有兩個功能：彈著點觀測、補刀。若發現PHL-191火箭彈射歪了，除了同步通知後方修正彈著之外，由於本身就是架自殺無人機，一頭衝向目標補刀。這是火箭彈系統自帶無人機的能力。
解放軍蜂群無人機的動力又如何？網上資料顯示，解放軍有兩款蜂群（自殺）無人機：「蜂群-1」無人機、「蜂群-8」無人機。
兩者均可由「九天」無人母機、075/076型兩棲攻擊艦攜帶，「九天」其動力系統為渦扇發動機，最大航程7000公里，一次性可攜帶200架「蜂群-1」（最大作戰半徑為200公里）與「蜂群-8」（滯空時間約6小時）。關於兩者的戰術諸元未得到官方證實。
蜂群-1/8動力是電池動力，每架價格在1萬元人民幣之內，具備AI功能、更可對國軍進行飽和攻擊。理論上來講，解放軍自殺蜂群無人機直接從大陸本土就可攻擊本島，根本不必大費周章放置在「九天」或其它海上大型載台；問題是，解放軍不止要解決台灣問題，還得面對美軍，這就需要長途奔襲能力了。這就是不變的政治目的，技術只是簡化加快了進程。
中國無人平台動力系統，使得解放軍不止可以跨域作戰，而且是「聰明」的作戰，不像俄烏戰場上，兩軍士兵操縱無人機這般原始。接下來，我們看看解放軍如何以無人平台對台武統。
無人平台如何解除國軍武裝？
若真有武統戰爭這回事情，戰爭目標將會是「解除台灣武裝」，也就是殲滅國軍，至於未來政治安排是另外一回事兒。
三大種類武器將是武統戰爭的手段：飛彈、火箭彈、無人平台。飛彈攻擊高附加價值目標例如雷達站、指揮中心、軍艦、重要陣地、機場例如佳山基地與志航基地等；火箭彈打擊大型基地和人員密集基地等；無人機則進行掃蕩作戰，殲滅國軍。
中遠程自殺式無人機暫且不談，這裡專論自殺式蜂群無人機。作為蜂群，其所強調的不是個別「蜜蜂」的能力，而是整體的飽和攻擊能力；當個別蜜蜂被擊落也不會太難過，因為上面根本沒有人、而且價格很低。當然，蜂群作戰必須是AI的，也就是自主起飛、編隊、發現並識別目標、打擊、戰果評估。
目前解放軍能夠在空中、水面、水下三維空間裝載蜂群無人機，主要平台包括空中「九天」無人母機（如前述）、水面「虎鯨」大型無人艇、三體半潛式無人艇、大型無人潛航器（XLUUV，型號不明）。
首先看XLUUV。XLUUV可部署於關鍵水道例如南海與西太平洋，通過自主聲吶陣列或與其它平台，例如水面艦艇、航空器、衛星和載人潛艦共同組網，形成整個海域的反潛、反艦與對陸監視網；而XLUUV恰可作為跨介質無人機、以及其它海空載台之間的指揮節點。
數十、數百艘XLUUV攜帶無數個跨介質無人機，潛航至淡水河適當地點突然升空，對我實施斬首行動，這種行動極大的打擊軍民士氣。值得介紹的是跨介質無人機（Cross Medium Unmanned Aerial Vehicle, CM-UAV）。
中國CM-UAV由多個機構和研究團隊研製，主要包括哈爾濱工業大學（哈工大）、哈爾濱工程大學（哈工程）、西北工業大學、北京航空航太大學等四校。無論是哪一所大學研發的機型，都已經解決了技術瓶頸：動力與切換控制。CM-UAV可在水下、水面、空中自由機動，進而規避敵方防空系統，增加突防成功的概率。
其次是三體半潛式無人艇。廣州造船廠正在建造一款長度約65公尺的新型三體船，融合了水面艦艇和潛艇的特色。這艘備受關注的三體半潛武器庫船，其存在的目標是成為未來海戰中的無人火力平台。
其獨特的船體設計（三體船型+半潛構型）可部分潛入水中；半潛狀態大幅減少雷達反射面積。作為1艘武庫船，前甲板有大型結構可容納數48個垂直發射單元。若有必要，這48個垂發飛彈可改裝為無人機發射器，作為飽和攻擊的一環。
最後我們來看看「虎鯨」大型無人艇。總長約58米，滿載排水量約500噸，三體船型，航行阻力小、穩定性高、抗風浪能力強，能在更惡劣海況下正常工作。「虎鯨」採用柴電雙模推進系統，具備低噪音和良好續航力，續航能力超過4000海里。
虎鯨能夠攜帶自殺式無人機，它拓展了偵察視野，同時也裝載了垂發飛彈，更重要的是能與無人機協同進行飽和作戰，是解放軍發展智能化、分散式海上作戰能力的工具、也是未來海戰網路中的重要智能節點。
結論
在兩岸關係方面，假設武統戰爭是個達到中國統一的手段之一，過去大規模兩棲登陸作戰所需之天量人力物力與財力資源，如今有了各類無人平台，武統戰爭的形態改變了。
由於無人平台的跨域性與智能化，使得現代無人武器都「長了眼睛」實施精準打擊，指著這個基地打，絕不會打歪而傷及民房。就算軍人混入人群，無人機仍能找上他、而不會誤殺身旁的百姓。
無人平台使得「解除國軍武裝」變得可能，原本動用大量兵員進行兩棲登陸，現在全部在後方待命；等到無人平台解決主要登陸障礙之後，再好整以暇的攜帶機器狗、機器狼、無人戰車上岸。這就是未來武統戰爭的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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