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志克/清大資工系合聘教授
8月10日紐約時報公布自拜登宣布不再競選連任以後,在威斯康辛州、賓州和密西根州三個搖擺州總統大選的民調結果,賀錦麗在這三州的支持率都領先川普達四個百分點,超過統計誤差。這是過去一年來搖擺州的民意調查第一次顯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明顯勝過川普。從宣布參選到此次民調不到三個禮拜的時間,賀錦麗能反敗為勝,可能因素很多,但關鍵之一是她和她的團隊能夠迅速有效翻轉原來總統大選的脈動(election dynamics),而其中拜登退選前後的所作所為幫助極大。
從去年以來,拜登的團隊竭盡所能掩飾拜登的衰老和脆弱,但效果始終不彰,拜登因年紀因素在全國性和搖擺州的民意調查中一直落後川普。最後他們不得不使出風險極高的殺手鐧:提前與川普進行總統大選辯論,以證明拜登的身心狀態完全可以與川普面對面周旋。結果適得其反,拜登在6月27日慘不忍睹的辯論表現,讓全國人民大為吃驚,眼見為憑地看到他的龍鍾老態是多麼不適合擔任三軍統帥。儘管如此,拜登還是拖了四個星期才宣布退選。
在這段期間,川普遭遇暗殺未遂,且從中展露出絕不屈服的英雄形象;挑選了意識形態比自己更極端的年輕參議員作為副總統候選人,展示了世代傳承的氣度;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中以「上帝所選」之姿成為眾望所歸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與此同時,多數民主黨人一方面覺得被拜登團隊欺騙而憤怒,一方面也對十一月的總統大選舉先是感到憂心煩躁,繼而沮喪洩氣,最終不抱任何希望,因為拜登說只有上帝才能讓他退選。也就是說,此時共和黨人士氣如虹、勝利在望,而民主黨人則曳兵棄甲、如喪家之犬。
7月21日,拜登宣布退出2024年的總統大選,並支持賀錦麗成為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一開始大家認為,拜登因自私而太晚退選,使得賀錦麗措手不及,必須承接一場形勢艱難、幾乎必敗的選舉。然而進一步分析則發現,拜登退選時機的選擇或許歪打正著地讓賀錦麗將錯就錯、因禍得福。
過去一年來,民主黨選民長期處於極端鬱悶的狀態,儘管政績顯著,拜登低支持率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6月27日辯論後,他們更是瀕臨徹底絕望之際。賀錦麗的出線,宛如大旱雲霓,將民主黨的選情從壞到不能再壞的絕境解放出來,脫胎換骨、反守為攻,一舉推升成大有可為的格局。這背後的動力是:民主黨選民在拜登退選前壓抑憋屈得愈久,他們在賀錦麗參選後就凝聚歸隊得愈快。其中最明顯的是一股所謂「兩個都討厭的選民」(double haters),他們原來既厭惡川普,也不喜歡拜登,但現在因有一個比較年輕陽光自信亮麗的候選人可以考慮,自然趨之若鶩。
由於拜登退選時離總統大選日僅有100天,民主黨內所有可能的競爭者只能放下個人政治野心,一致支持勉強讓賢的拜登所背書的人選。因此,賀錦麗得以繞過黨內的初選流程,毫髮無傷地成為民主黨候選人。雖然有點不民主,但這樣的過程完全避掉了黨內征伐和其產生的附帶傷害,使得後續黨內的團結整合過程空前順利迅速。
因為川普的競選團隊一直都是以拜登為假想敵,拜登這麼晚退選,如同誘敵深入,然後瞬然轉向,頓時讓川普的競選策略陷入了一片混亂,尤其當有些決定已是覆水難收。譬如說,川普之所以選范斯為副總統候選人,應是自信無需副總統候選人的加分就可以擊敗拜登;同樣因為對拜登輕敵,川普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演講才如此平淡無力、草草了事,平白浪費了一次爭取中間選民的大好機會。
與其他跛腳鴨總統不同,拜登現在一心想「完成工作」(finish the job),以確保自己的歷史功業,其中當然包括成功地將賀錦麗送入白宮。因此,在剩餘任期內,拜登的執政步伐將比其他同時期的總統放得更開。果不其然,自退選後,拜登頒行加強邊境管制的行政命令、提出最高法院的改革方案、與俄羅斯成功達成囚犯交換協議、強力推動較平衡較不偏向以色列的中東停火協議等。這些為選情加分的施政成果,再加上退選時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就是拜登給賀錦麗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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