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明／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兼任教授
最近各國媒體普遍報導北韓已派出精銳部隊，即將參加俄烏戰爭，再一次引發全球關注。北韓在 1948 年建立政權後，多年整軍經武，第一代領導人金日成曾在 1950 年 6 月掀起韓戰，3 年多鏖戰，朝鮮半島死亡 200 萬人，最終仍無法顛覆美蘇劃定的 38 度分界線，而形成僵局至今。南北韓關係紛紛擾擾，有時降溫有時增溫，雙方領導人多次峰會，但又常進入冰封冷漠乃至惡言相向，雙方迄今未簽訂和平條約。
南北韓在過去都曾涉及對外戰爭，部分是由於盟國的壓力，部分也是因為政治和經濟有求於盟國。1965 年 10 月南韓曾經在美國擴大越戰時，派遣青龍和白馬師到越南，由於驍勇善戰，痛擊北越軍隊而聲名大噪。北韓過去也曾經派兵援助北越，但國際社會對其報導不多。
北韓入俄精銳部隊 未戰先轟動
這次涉入俄烏戰爭的北韓部隊，是多年以來北韓首度大規模派出地面部隊，尚未出發便已「造成轟動」 。根據南韓國家情報院情資，俄烏戰爭爆發後直至此前，依航行於北韓與俄國之間貨輪貨櫃規模推測，北韓已經向俄國提供了各式砲彈逾 800 萬枚。至於現在派出的這批北韓部隊為第11軍團，號稱「暴風軍團」，下屬部隊包括被稱為「閃電」的輕步兵旅，有「雨雷」之稱的航空陸戰團，以及和號稱「雷霆」的狙擊旅等共10 個旅，兵力總額多達 8 萬人。南韓則直指，這次北韓派往俄國的精銳部隊高達 12,000 人，相信第一批官兵 3,000 名已抵達俄國。
起先，北韓與俄國對於外電報導，不是諱莫如深，就是立予批評為「無中生有」。10 月 23 日俄國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Maria Zakharova）還否認北韓派兵之說，更威脅南韓的無端抹黑將會「造成嚴重後果」。不過，在次日喀山舉行的金磚國家峰會上，俄國總統普京在回答記者問題時，並未否認北韓已經派遣部隊入俄國。北韓外交部副部長金正奎則改口說，「如真有此事，也是符合國際規範的行動」。
美國政府10月23日證實，的確有證據顯示北韓派兵進入了俄羅斯，並可能很快直接參加地面做戰。白宮透露，第一批 3,000 名北韓官兵，在俄國3個基地受訓，CNN 定位他們出現的地點，是在俄國遠東地區的謝爾蓋耶夫卡（Sergeevka）基地，距離烏克蘭約 6,400 公里。北韓這些軍隊穿著俄軍制服，烏克蘭情資單位10月24日已宣告北韓部隊抵達俄烏戰爭的戰鬥範圍、俄國的庫斯克（Kursk）州，而且預測最快 11月1日，烏克蘭和北韓官兵將可直接「在戰場見面」 。
北韓派兵助俄 好處多多
何以北韓會這麼熱心地支援俄國在烏克蘭戰事？關鍵是今年 6 月俄國與北韓簽署「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按照夥伴關係約定，其中任何一國受到攻擊，另外一個夥伴國必須立即給予援助，此係自動上升到軍事同盟的層次，北韓遵照約定屬於「不得不發」。不過，根據各方估計，北韓可以獲得相對豐富的資源回報，對於維繫金氏政權極有裨益。其中包括戰場經驗、技術訓練、軍事情報、以及遠高於傭兵的現金報酬。外電報導，每位北韓官兵可獲 2,000 美元的報酬，倘若 12,000 名官兵到俄烏戰場，將是 24,000,000 美元的入帳。經由這樣的「合作」，俄國可獲得他們所缺乏的人力，而北韓獲得「錢、技術和經驗」；況且這些實戰經驗，可用來滿足金正恩的內部統治需要，以及倘若南北韓爆發戰爭，這些在俄烏戰爭倖存的北韓官兵，當可成為南下的「虎狼之師」。南韓擔心的將更多，南韓總統辦公室官員指出，俄國對於北韓除了看得見的好處外，還可能給予北韓衛星、彈道飛彈、和飛行科技，這些科技移轉「更具威脅性」。
有鑑於此，北約秘書長呂特（Mark Rutte）已經警告，倘若北韓派兵至烏克蘭支持俄國，將使局勢嚴重升級。這也是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最關切，但也是最無奈的事。他認為俄烏戰爭方酣，北韓卻成為涉入程度越來越深的國家，只會「對所有人造成傷害」；他還指出，北韓的舉動代表著「另一個國家實際上參加了侵略烏克蘭的戰爭」。他要求美國、北約和所有國家關切這樣的發展，並且尋求對策。
南韓外交部則召見俄國駐韓大使季諾維耶夫（Georgy Zinoviev）抗議北韓派軍協助俄國侵略，並強調將採取一切手段應對，季諾維耶夫無動於衷，僅說俄國與北韓的合作，「並非針對南韓的安全利益」。就在這個當口，中國採取什麼態度便極為關鍵。一般相信，大陸希望俄烏戰爭雙方自我克制，以外交手段結束戰爭。早在 2023 年 2 月 24 日、俄烏戰爭爆發一週年之際，北京發布了「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 ，當時只是將俄烏衝突定性為「一場危機」，雖未能提出具體作法，卻希望儘早擺脫戰爭。
北韓摻和俄烏戰爭 西方及中國都頭大
不過，北韓參戰只會讓問題更加複雜，更會使北約有藉口積極介入戰爭。而中國與北韓有著「中朝友好互助同盟條約」，北韓介入俄烏戰爭，令北京面臨更大的風險，中國可能被迫出兵協防北韓而捲入戰端。中國領導階層更需要考慮的是，俄國對北韓的強大技術移轉，將使俄國對北韓的影響力增強，北京的影響力遭到削弱。更入一步推論，俄國的支持可能鼓動北韓採取對南韓和日本的激烈冒險行為，讓北京更被視為是俄國和北韓的盟友，而遭到美日韓甚至多國的一體制裁，屆時再怎麼有理說，也說不清。
北韓的出兵，俄國北韓獲利、國際社會頭大、北京陷入兩難！怎麼應對金正恩與普京的聯手，尤其在美國大選前的時刻，正考驗著各國領導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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