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雖然還沒完全計票結束,但贏得277張選舉人票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Donald Trump),已篤定當選第47任美國總統。對此,廣東微博知名人物「兔主席」發表長文說,這代表川普MAGA(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勝利,也是「草根」革命的勝利,美國完成政治大重組,川普無疑將成為美國史上權力最大的總統。
曾被《環球時報》前總編胡錫進點名的「兔主席」,據胡錫進揭露這位微博大V說,他是80年代一位省委書記的孫子,曾在英美求學,獲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碩士學位,在美國著名研究機構工作過,後任職北京的一家中資投資銀行,長期往來於北京與香港之間,「這些履歷展示了他的不凡功底。」
美選後「兔主席」發文表示,其一,這是「草根」革命的勝利,他說,川普和賀錦麗(Kamalai Harris)兩個陣營的對壘,本質是美國草根/人民 與美國精英統治集團的對決。這是一場「光腳」和「穿鞋」之間的鬥爭,一場「農村包圍城市」的鬥爭,一場「小米加步槍」和「飛機坦克大炮」之間的戰爭,一場不帶硝煙的「革命」。最終,川普一方勝出,且是大獲全勝。民主黨被掃地出門。
其次,川普將成為美國史上權力最大的總統。川普不僅贏得總統寶座,且共和黨拿下了參議院,並有望鞏固眾議院多數席。同時,最高法院裡,共和黨/保守派以6:3絕對優勢占優(其中有三個川普手上選出的法官)。三權合一。且要看到,今天的共和黨不是4年前的共和黨,也不是8年前的共和黨,而是川普一個人的政黨,更為恰當的名稱是:川普黨。這種權力和影響力的集中在美國史上恐前所未見。
其三,美國完成了政治大重組(the Great Realignment),許多利益攸關方重新站隊。「兔主席」說,共和黨徹底變成一個以中低階層百姓為核心基礎的政黨,且通過這次選舉,收編部分黑人、拉丁裔和年輕人群體,早就不再是人們想像中「代表大資本家、大工商業家、大金融家、資產階級」等的政黨。
再者,一半美國人認為美國進入了黑暗時代。雖然美國誕生了史上權力最大的總統,獲得一半美國人的熱烈支持,並提出「重新讓美國偉大」(MAGA)如此激勵人心的口號,但美國政治空前分裂,社會空前撕裂。有一半的人口認為一個人品極其惡劣,類比希特勒、法西斯、納粹的政治流氓上台了,將在未來4年全力摧毀人們熟知的一切關於美國制度的東西,把國家帶到另一方向去。他們對國家的前途空前迷茫、絕望,感受到至暗時刻。所以,美國人至少在一件事上有共識:就是馬斯克渲染的標籤:「Dark MAGA」——MAGA歸根結底是暗黑的。在MAGA眾看來,這是凱旋,是革命的旗幟;在左翼看來,這是邪惡、恐怖、黑暗。
第五,MAGA政治有了新內涵:川普政府將在美國探索新的意識形態和價值體系。新的MAGA主義將包括多個向度:
- 政府方面,第一是極大加強總統/行政部門權力,透過總統這個政治中心領袖,輻射立法機構和司法機構。第二是對聯邦官僚體系進行較大清洗和替換,將更多的非華盛頓人才引入政府;第三是增加權威主義色彩,增加決策集中度,提升政府執行效率,去除舊體系中不必要的煩冗縟節和官僚程式。
- 國內經濟和社會政策:底層框架上回到「市場主義」:小政府、低稅收、少監管少干預、有限福利、扶持資本、「涓滴經濟」,用市場力量吸引資本回流;經濟結構方面,對外採取貿易保護主義,對內形成產業政策和機制,鼓勵特定產業發展,旨在本土重振傳統行業及製造業;對大企業大資本的態度:要求美國企業「講政治」,多回美國本土投資建設。
- 國內文化:大力弘揚發展美國的本土主義(nativism)、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美國是一個「民族」,副總統候選人范斯J. D. Vance語),確立白人為中心的主體文化地位,反對自由主義/進步主義/woke。新政府將通過最高法院、立法、行政令、政治領導人和意見領袖的講話,影響和塑造美國社會。
- 對外經濟:反全球化、反自由貿易、反新自由主義框架,全面升級利用關稅工具,將外國商品拒之門外,作為美國發展本土產業的壓力和動力。
- 國際政治:「孤立主義」、「不干預主義」,減少對國際地緣政治的投入,減少為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買單,重新評估美國和盟國的政治經濟關係。
- 在追求上述目標時,川普政府將得到「新矽谷」馬斯克(Elon Musk)的賦能。外界將看到,一個新的科技─權威主義─保守主義政治聯盟的形成。
第六,美國能不能重振本土製造業?「兔主席」表示,僅靠對外提高關稅、對內降稅,能解決問題嗎?當然不夠。發展製造業/產業,需要基礎設施建設、物流和供應鏈的優化;需要聯邦和地方層面有力的支持政策和營商環境(大量的環保法規、勞工保護法規等都大量增加成本);需要有不同勞資關係模式(美國的勞資/工會vs雇主關係都是對立性的,與東亞社會完全不同),需要有匹配的工人文化/價值觀(工作態度)。這些都是重要條件。2019年電影《美國工廠》很好地反映了這些問題。再者,即便製造業振興了,未必會轉化為就業機會:因為有人工智慧和自動化因素。如果工人成本很高,則新增的製造業會更傾向使用人工智慧和自動化設備,也就是產業是資本密集、科技密集,而非勞動力密集的。所以,在美國重振製造業不等於 創造大量製造業崗位。人類勞動力仍會從事低品質、低技能、低收入的服務業。這是一個更大的趨勢。
第七,也許是12年。回到美國政治。這是川普最後一任總統。期間,他會更加考慮自己的政治遺產。他將全力輔佐副總統范斯,把他打造為MAGA事業的接班人。如果順利,范斯有可能在4年後接班當選總統;如果幹得好,還可能再來4年。不要小看范斯的能力,此人完全具備這樣的政治潛能。這樣,一前一後,總統就是12年,將對美國政治社會文化生態及國運產生深遠影響。
第八,美國的新政治。「兔主席」說,先前曾過一些分析,說美國年輕人在經濟問題上的價值觀是「左傾」的,相信進步主義、同情社會主義,不抗拒社會主義。川普上台會不會改變年輕人對經濟問題的看法?不好說。但畢竟川普是一個草根政黨,民粹政黨,關注普通人的就業和生存。所以,川普黨可以包含左翼經濟政策。另方面,川普(和馬斯克)的科技─權威主義─保守主義政治聯盟,將給美國政治文化帶來更多的權威主義、家長主義、強人領袖的色彩。這反而會和東亞傳統更相似。也就是存在這樣的可能性,未來美國和中國更相似。
第九,美國的集體右傾。總體而言,美國社會邁向集體右傾的通路,將對整個西方社會產生影響,引導、鼓勵具有類似政治價值觀和意識形態的人在各西方國家登上政治舞台,掌握公共話語權,影響塑造社會。西方許多人擔心「自由民主」的事業將遭遇重大挫折挑戰。沒錯,正是這樣。自由世界的「燈塔」美國將帶領各國進入「非自由民主」的通道。歷史沒有終結,只有「福山」們的終結。
第十,從國際政治來看,川普上台後會做什麼?
- 第一個「受害者」就是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川普會給烏克蘭施壓。烏克蘭將被迫放棄部分領土,與俄羅斯停戰。川普將嘗試修復與俄羅斯的關係,並意圖「聯俄制中」。這是他的若干幕僚反覆提到的,基本屬明牌。
- 歐洲方面,由於川普將給歐盟加征關稅,在俄烏上拋棄歐洲,同時減少對北約的投入和承諾,將使得美國和歐洲關係很困難。尤其歐洲主流政黨都非常討厭川普。英國工黨會和川普處得很艱難。美國和歐洲關係不好,當然會給中國空間和機會。
- 日本韓國情況一樣。川普將重新評估和日韓的安全關係和經貿關係,打的如意算盤是吸引日韓企業投資美國,幫助發展美國本土產業。
- 台灣方面:川普認為台灣「偷走」美國的晶片產業,且利用晶片產業裹挾和倒逼美國。川普的算盤是「胡蘿蔔加大棒」,吸引台灣企業投資美國本土。對台灣來說,這就很尷尬了,沒有了晶片產業不僅影響經濟,且會大大減少對美國的戰略價值。旁邊的日韓都會虎視眈眈,希望分台灣晶片產業的一杯羹。而那些大力佈局台灣的美國企業(如輝達)在未來也會倍感政治壓力。最後,在「孤立主義」框架下,川普對於台灣和南海都毫無興趣,無意和中國發生衝突。如果說這一任與第一任有什麼區別的話,就是川普受「深層國家」的影響會更小,能夠更加自主的決定對外政策
- 對於中國:川普將啟動全面的脫鉤斷鏈。第一類是限制中國進入美國,關稅60%就地起征,且對重點商品可能收更多關稅。如果說現在的川普和過往有什麼不同,那就是:2018年的川普希望利用貿易打開中國國門,逼中國遵守規則。但當時白宮貿易代表還沒重振美國本土產業的思維。2025年以後的川普,是產業思維主導的,關稅只是手段,目的是將中國拒之於美國門外。有人問,中企能不能到美國投資(FDI),在當地建廠,給美國創造就業稅收,川普就能允「美國製造」的中國品牌打入美國市場?「兔主席」的判斷是:不行。川普的選舉議程是禁止中國到美國投資,把中國作為地緣政治和安全敵人。第二類政策,是對中國進行進一步打擊,如限制向中國出口關鍵科技產品;對中國企業進行制裁;限制美國資本流入中國產業、企業等。貿易戰、經濟戰、金融戰、科技戰,全面開打。
- 中東/以色列問題:還需觀望。川普認為他能夠影響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影響以色列。但納坦雅胡現在就是個「銷售代表」,負責推銷以色列的極右翼政策。以色列現在有了自己的邏輯,倒過來裹挾美國。這就看川普在多大程度上願陪以色列玩了。是把以色列按在地上,還是任由以色列升級衝突,甚至把戰火燒到伊朗。須知,MAGA是孤立主義的,MAGA基本盤對美國摻和中東戰事的胃口和興趣為0。川普必須把美國的孤立主義清楚地告訴以色列。
回頭看看民主黨,「兔主席」以脫離群眾、腐朽不堪來形容。他說,民主黨有了大企業大資本、整個政府體系、主流媒體、整個娛樂和文化產業、整個知識界、大多數城市精英的支持,「飛機坦克大炮」,在「小米加步槍」面前輸成這樣,說明這個政府過去4年多麼不得人心。實際上民主黨缺乏反省。看賀錦麗的訪談和講話,沒一句反省和直視問題。中國有個說法,「執政黨最大的危險是脫離群眾」。他認為,民主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脫離群眾的政黨,腐朽、傲慢、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