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財/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主席告訴美國總統拜登,如果中美兩國做夥伴、做朋友,求同存異、彼此成就,就能夠得到長足發展;如果把對方當對手、當敵人,惡性競爭、互相傷害,中美關係就會遭遇波折甚至倒退。無庸置疑,習近平主席也是講給即將重返白宮的川普總統聽,中國無意挑戰美國全球霸權地位,美中應和平共處,共同維持全球及區域秩序和平穩定。選擇做朋友中美雙贏,選擇做敵人中美雙輸。
然隨美國政治朝向川普化及台灣政局朝向民進黨化,增加美中台三角互動不確定性,對兩岸當局影響更是一把雙面刃,充滿機遇及挑戰。前總統共和黨籍候選人川普捲土重來逆襲成功,以壓倒性總統選舉人團票312票,碾壓民主黨候選人哈里斯226票,重掌政權;且共和黨力克民主黨成為國會最大多數黨,可謂是完全執政。
川普的民粹主義政治性格及非建制派政策思維框架,致未來美國政治恐朝向極化、民粹化、右翼化發展;同時兼雜民粹政治及強人政治屬性。川普身為成功企業家,其行事風格迥然不同於傳統建制派政治人物行為模式,具有不確定性、不穩定性及欠缺可預測性,故其決策變化莫測,又其個人政治意志極為強硬,其主政對國際社會、全球或區域秩序,及各國政經軍事外交皆產生衝擊,機遇及挑戰並存,對兩岸衝擊更是一把雙面刃效應。
首先,川普對中政策若偏向中國,將制約台灣自主性空間。檢視川普在競選過程數度論及台灣,無論是保護費說、台積電搶走工作機會,對台頗為不友善。因其處理對外事務在政策上充滿商業交易價格色彩,不如拜登政府堅持某一種政治理想或價值信念,以作為國際戰略、外交政策及對中、兩岸政策行事準則指導,致外界認為台灣恐淪為棋子角色,甚至是棄子被出賣。
例如民進黨政府擔心,2023年11月拜習會舉行時,習近平主席曾提出希望美修改措辭,將美官方聲明使用的「不支持」台獨改成「反對」台獨,但拜登政府並未接受,繼續強調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沒有改變。若是未來川普政府呼應中國政府主張,提出反對台獨而非不支持台獨,此或將限縮賴清德政府主政下台灣自主性空間拓展。
其次,若美國持續實施以台制中戰略,則台灣是棋子而非棄子角色。川普主政是否意味著台灣更易被交易甚至或是出賣呢?一般觀點認為拜登重視民主價值及民主同盟,但川普則重視交易價格及戰略棋子,故在川普主政下似乎更易被交易淪為犧牲品。誠如有學者認為,固然台灣是美國與中國議價籌碼,在川普主政下更具交易性且會將台灣問題工具化,視為一顆隨手可打或拋棄台灣牌。
但也有觀點指出,只要美國在國際戰略上設定目標是要圍堵中國,要遏制中國發展發展,就會實施聯台制中戰略,台灣就根本無法完全被出賣,有其特殊且重要戰略地位及價值。因此,與其擔心台灣是否可能被美國出賣,倒不如探索台灣在國際戰略及兩岸路線如何調整不被出賣,恐更為重要。
復次,若川普採取強硬威懾中國策略,也會導致中國對台極限施壓。川普再度當選對美台關係的影響是雙面刃效應, 產生諸多爭論,第一種觀點增加台灣問題複雜性及難治理性。 美視中為最大戰略競爭對手國、修正主義國家,台灣牌成為美國遏制中及刺激之籌碼,川普將繼續在台灣問題上添加柴火,延續拜登做法甚至更加強之,例如強勢倡議2758號決議未涉台灣主權及台灣國際空間參與,加強軍售要求台灣提高防衛預算,充當自我保護費用,為台制定防衛計畫。
川普具有交易式孤立主義的性格,這導致其對中政策及兩岸關係發展,皆充滿不確定性。這可能給予民進黨政府倚美謀獨、聯美抗中的機會及空間,但若美國對中國步步進逼,反而激化中國對台採取強硬手段。拜登總統強硬抗中,激化中國敵意及對抗增加,但中國並未因美圍堵及遏制,而放鬆對台壓制及遏制;反而是,將壓力轉移至台灣,形成中美(兩大)衝突難為台灣(小)局面。
再者,川普二度執政對中政策恐更加激化。川普首次主政界定中國為修正主義國家,區隔中共非中國,甚至意圖改變其政治體制。且企圖抑制中國的戰略競爭力、拉開美中的國力對比。不僅加速美中經濟供應鏈脫鉤,降低美對中供應鏈依賴;同時聯合其盟國對中加大脫鉤斷鏈,強勢發動第二波貿易戰、科技戰,中國經濟將承受更嚴重的打擊。
川普再度執政推出內閣名單,先是排除抗中的前國務卿蓬佩奧、前聯合國秘書長海利,造成外界產生川普對中政策是否趨於緩和疑惑。然緊接著公布官員名單中卻是儼然一副要聯台制中、大打抗中保台牌一樣,尤其內定國務卿人選盧比歐和國家安全顧問瓦爾茲兩人最具指標性,皆為抗中鷹派人士,由其來執掌川普政府的外交與安全政策,幾乎可以預測未來川普新政府將以美國優先取代國際干預;且對中不會只有打貿易戰而已,而是採取更為全面性對抗的立場。
最後,未來美中關係充滿諸多震盪及不確定性。拜登政府公開呼籲,在美國政權過渡期,美中關係應保持穩定,習近平主席則回應宣稱:美國剛剛舉行大選,中方致力於中美關係穩定、健康、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沒有變,按照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處理中美關係的原則沒有變,堅定維護自身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立場沒有變,繼續中美人民傳統友誼的願望沒有變。
習近平主席強調,中方願同美國政府繼續保持對話、拓展合作、管控分歧,努力實現中美關係平穩過渡,造福兩國人民。保持對話及管控分歧,是拜登政府主政時期美中戰略競爭及對話特色。在拜登主政下,民進黨政府應較無被出賣的疑慮,拜登重視民主成員的價值理念外交;而非是川普強調交易價格。
台灣社會與其關心是否被美國出賣,毋寧是實施友美和中均衡戰略及和平保台路線,放棄聯美抗中失衡戰略及抗中保台挑釁路線。若是台灣仍採取一邊倒策略親美及對中採取挑釁政策路線,將台灣本身安全交付到美國,一旦失去美國支持,可能陷入被戰爭命運。
若台灣能夠發揮軟實力及宏揚中華文化,促進兩岸經濟社會文化交流及合作,認同兩岸同屬中華民族(前總統李登輝所倡議)、回歸兩岸一家人(前總統陳水扁所倡議);回歸九二共識及兩岸和平協議(前總統馬英九倡議),其中兩岸同屬中華民族、兩岸一家親及九二共識亦為大陸所主張。
這些共同兩岸元素有利於建構兩岸和平穩定框架。賴清德總統曾倡議和平保台、親中愛台、德國統一是真正統一,如此就可平衡美中關係,跳脫烏克蘭在俄羅斯及北約、美國間失去戰略平衡緩衝地帶的錯誤路線,如此台灣安全方能有所憑藉及獲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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