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TikTok 在美國市場的存續問題再次將國家安全與外國投資的矛盾推上輿論的浪尖。美國政府以國家安全為由要求其母公司——中國大陸企業字節跳動（ByteDance）剝離美國業務，並提出可能全面禁止 TikTok 的威脅。隨著川普（Donald Trump）即將於 2025 年 1 月 20 日再次上任，這一爭議成為國際政治與商業談判的焦點。川普的重商主義政策可能對 TikTok 的命運以及整個外資投資環境產生重要影響，本文將圍繞此事件的背景、政策變化與未來可能性進行分析。
TikTok 事件的法律與市場背景
2024 年，拜登政府推動了《保護美國人免受外國敵對勢力控制的應用程序法案》（PAFACA），直接要求字節跳動在 2025 年 1 月 19 日前完成 TikTok 的業務剝離，否則將面臨全國性禁令。美國政府對該應用程序的指控包括數據濫用、潛在間諜活動，以及通過算法影響美國輿論的風險。這一禁令涉及 1.5 億美國用戶，引發大規模輿論討論和抗議，尤其是年輕用戶群體對此表達強烈不滿。
法律上，TikTok 在美國展開多次訴訟，試圖挑戰 PAFACA 的合法性。2024 年 12 月，哥倫比亞特區聯邦上訴法院裁定該法案合憲，為 TikTok 訴求設定了法律障礙。儘管 TikTok 向美國最高法院提起了上訴，但多數分析認為，川普政府上台後的政策走向才是決定性因素之一。從市場角度，若 TikTok 退出美國市場，其最大受益者將是 Meta（Facebook 母公司）、YouTube 和 Snapchat 等競爭對手。有研究顯示，Meta 的廣告收入可能因此增加約 20% 至 30%，而 YouTube 的使用者成長率則有望達到 15%。據路透社報導，TikTok 若被禁止，約 5 萬名美國創作者可能因廣告與內容贊助收入損失超過 10 億美元。
川普的經濟民族主義與談判策略
川普向來強調“美國優先”的經濟政策，並在處理國際貿易和外資問題時採取強硬立場。他在 2017 年至 2021 年期間，推動了對中國大陸商品的關稅政策，並多次以國家安全為由否決外資併購案。TikTok 的情況並非孤例，此前，中國企業三一重工的子公司 Ralls Corporation 曾因購買美國風力發電項目而遭到阻止，而華為和中興則面臨更多直接制裁。
與此同時，川普的政策也顯示出高度交易性質。在他領導下，許多外資企業在政策壓力下選擇妥協，並進行補償性投資。例如，日本軟銀（SoftBank）曾在川普任內承諾向美國投資 500 億美元，進而換取更寬鬆的監管環境。TikTok 是否能仿效此模式，將取決於字節跳動能否在川普政府前提出足夠的經濟或政治利益。據估計，TikTok 在美國的業務估值達到 400 億至 500 億美元，如果出售或重組，可能是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外資剝離案之一。
國家安全與科技競爭的兩難平衡
TikTok 事件同時反映了美國在國家安全與科技競爭間的博弈。在數據時代，數據被視為新的戰略資源，美國政府擔心 TikTok 的算法與數據可能被中國大陸政府用於戰略目的。根據《華爾街日報》的調查，美國國家安全局（NSA）曾警告，TikTok 的數據存儲模式有潛在的數據洩露風險，並指出 TikTok 的算法可能被用於影響年輕用戶的政治偏好。
然而，過度限制外國投資也可能對美國經濟產生負面影響。2023 年，美國吸引了約 3,000 億美元的外國直接投資（FDI），其中科技領域占比高達 18%。一些專家認為，過於嚴格的審查標準可能導致外資對美國市場失去信心，進一步削弱其全球競爭力。尤其是在 TikTok 的案件中，企業間接受到來自歐洲和南亞市場的關注，這可能為其他地區的科技平台創造新的發展空間。
結語：政策的不確定性與企業的應對策略
TikTok 的命運不僅關乎一款應用程式，更牽涉美國在國家安全與外國投資上的立場和取捨。川普政府的上任或許能為 TikTok 提供一個通過談判解決危機的契機，但整體政策仍然充滿不確定性。未來，字節跳動需要考慮如何在政策壓力下調整策略，例如分拆業務或建立數據透明性機制。同時，美國政府也應平衡國家安全與市場開放，以免造成科技創新與投資環境的雙重損失。
無論最終結果如何，TikTok 事件已經成為國家安全與跨國投資矛盾的一個重要案例。這不僅將影響美國的政策選擇，也將改變全球科技平台競爭格局，值得全球範圍內的投資者與政策制定者深思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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