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兆祥/中國文化大學國家發展及中國大陸研究所兼任教授
台灣民意基金會於1月17日公布「院檢審理柯文哲案的民意反應」調查報告，該報告指出，對台北地方法院院方與檢方處理柯文哲涉嫌貪汙、圖利、收賄、公益侵占等罪嫌案，大約有40.5%的選民持滿意態度，相對的有36.1%的人持不滿意的態度，其他23.4%則持無意見或是不知道態度。因此，柯文哲涉貪案，民眾對司法機關處理的圖像，滿意與不滿意大體相當，但滿意者稍多於不滿意者，另外約有1/4民眾不表態。該基金會分析說，若以一個百分點約略等於19.5萬人的話，那麼根據該調查的結果估算，大約有703.95萬人對台北地方法院的處理是不滿意的。
除了這個整體印象之外，如果我們更進一步觀察該調查的自變項，則可以發現，年齡在45歲以下的年輕和青壯族群，對此調查中顯示持不滿意態度者多於持滿意態度者；年齡在45歲以上者則剛好反過來，年紀越長的對院檢處理態度越是滿意。詳細列出數據，20-24歲者，滿意為27%，不滿意為39%；25-34歲者，滿意為33%，不滿意為41%；35-44歲者，滿意為35%，不滿意為40%；45-54歲者，滿意為44%，不滿意為37％；55-64歲者，滿意為45%，不滿意為36%，65歲以上者，滿意為46%，28%不滿意。年齡變項的組群，以20-24歲的不表態率最高，這表示最年輕的首投族持觀望態度者有不低的比率，但表態者中有高比例是持不滿意態度，這個調查結果與柯文哲支持度的歷史紀錄檔案比較，大致上是一致的。
其次，從教育程度的變項來看，專科及以上教育程度者，持不滿意態度者多於滿意者，而高中（職）及以下教育程度者則是持滿意態度者居多。詳細分列來看的話，大學及以上程度者，38%滿意，45%不滿意；專科程度者，33%滿意，52%不滿意；高中（職）者，43%滿意，30%不滿意；國（初）中者，49%滿意，21%不滿意；小學及以下程度者41%滿意，15%不滿意，其中以小學及以下程度者不表態者最多。
台灣選民越年輕教育程度越高 越不相信司法公正性
由以上統計結果來看，最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組變項所顯現的輪廓圖像，台灣選民越是年輕、教育程度越高，越是傾向相信（或支持）柯文哲，也就是說越發不相信司法的公正性，這個調查結果顯示出台灣的民主深化發展是令人擔憂的。亦即，多數的社會菁英對司法的公正性和政權的合理性，基本上是抱持懷疑和批判的態度，如果以德國社會學者韋伯（Max Weber）的理論來說，這預示著台灣政治權威的合理性會面臨更大的質疑，社會秩序也就會遭受威脅 ，如果再遭遇經濟上的困難期，那出現社會動盪的機率就會升高。
以上是依據此項調查結果所做出的分析，如果我們再用其他質性研究的方法來做分析的話，我們將可以得到更進一步的理解。首先，我們必須分析，為什麼越是年輕、教育程度越高的社會中堅群體越是會質疑柯案的審判不公？其次，何以柯案的司法程序會遭到質疑？
首先來說說何以越年輕、教育程度越高者越是對柯案的司法處理不認同。這當然與柯文哲本來就在該群體中獲得比較高的認同有關，但當檢方正式起訴柯文哲之後，理當會沖垮柯文哲的社會形象，他的支持度應該會崩盤，但從台灣民意基金會此項調查以及其他幾個調查來看，除個別調查外，多數調查顯示柯文哲的支持度並未「崩盤」，雖然確實在案發初期可以看到柯的支持度下滑但卻未崩盤。當然相對而言，柯的支持度也未提升，而是顯示出滑落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出現支撐。反觀柯文哲的政治對手（或者說競爭者）的支持度並未因此升高，因此我們只能說部分柯文哲的支持者在政治態度上轉趨觀望（中立），他們在等待司法調查的結果。可是起訴書公布之後，客觀的說，真是有夠「落漆」，難怪這些人對司法只能搖頭。
院檢兩方辦理柯案手法粗糙 柯P支持度並未崩盤
其次，此案的司法過程何以被質疑？原因在於手法粗糙以及前後反復，說得不好聽一點，院檢兩方的表現簡直就如初一和十五的月亮一樣，大小不一。賴清德總統日前說，不能因為法院裁判結果不如己意就質疑司法的公正性。賴總統此話是針對民眾黨「111釘孤枝」的政治集會所發出的批判，但問題是法院的裁決是前後不一致的，尤其是在同一證據基礎下，裁決交保金一再提高，最後乾脆續押柯文哲。其實如果院方押人態度前後一致，或許社會的質疑會小一些。
而檢方的表現那就更別說了，整個偵查過程一再涉嫌違反偵查不公開原則，更扯的是，檢察官明明提醒證人或涉案人家屬不要對媒體洩漏偵查訊息，可是全台媒體全面性報導「最新消息」、「權威內幕」；就不說自媒體吧，正規的媒體也是全面報導。而妙的是，起訴書公布後，起訴書內容還可以證實那些媒體的報導真是「有所本」。問題是記者們的消息來源是誰?而檢方自我檢查的結果卻是並未違反規定，甚至有記者還公開說這是因為他們日常經營的成果。這顯然是有消息來源，也有人刻意放話，但就是沒人敢承認。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態，難道人民全都無感？或許台灣民意基金會的調查已經給出了答案。
柯文哲到底有罪、無罪，這必然是柯文哲本人及其家屬和他的粉絲們最最關切的事，可是我更相信有更多的台灣選民關注的是台灣司法的公正性。柯文哲在2024總統大選中拿下369萬多票，但本文所提及的民意調查卻顯示有700多萬人不滿意柯案的司法程序，這個數字遠多於369萬。這裡頭的道理，非常值得有識之士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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