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文教基金會今天(27日)舉辦228圓桌論壇,文化大學史學系副教授兼主任倪仲俊表示,108課綱不去討論228事件中有關國共內戰的影響、也避免談「後日本」殖民遺緒,甚至把「日據時期中台籍作家喪失母語寫作能力」也算在228的影響上,讓他非常不能認同。
倪仲俊表示,自己其實很久沒碰228議題了。十幾年前他在一個官辦研討會發表文章,強調戰後台灣政治菁英的政治參與,碰到障壁而產生共同宿命感,強化「我群意識」,是228事件諸多潛在因素之一。他也說,當時一些印刷品中,過激的省籍批判,都沒有把當時流露出的「我群意識」,上升到分離式國族主義的地步。不過倪仲俊感受到,這樣的說法在台灣言論市場不是很受歡迎,台灣有關於228事件已經不太有心平氣和討論空間,因此從此他就不談了。
倪仲俊說,今天會來論壇,是要對諸位來賓致敬,讓他們覺得「吾道不孤」,但私心他仍期望這類228論壇不要變成各辦各的,而是在同一空間共同討論。
解構中華民國政府正當性
他也提到,近年來對於高中歷史教科書,特別是108課綱之後的教科書,把轉型正義、228事件相互參照,企圖去解構年輕一代心中,中華民國政府在台灣統治的正當性,讓他感到十分憂慮。
倪仲俊說,現在高中教科書講到台灣史,都暗示自己是多元史觀,但是只要一談到228,卻都流露出台籍政治菁英看法,不見得反映台灣社會多數人看法。
5個版本高中課本中,有兩個重要區塊會談到228:一個是高中歷史第一冊必修,228放在台灣戰後民主、社會運動中;一個是高中選修歷史,把228視為台灣轉型正義的例子。
避談共產黨角色
倪仲俊說,這裡出現兩個嚴重的「去脈絡化」問題。228的成因非常廣,如果抽離歷史脈絡,就會讓228本質無法彰顯,但是教科書沒有認真處理兩個脈絡:第一,國際共產主義擴張及國共內戰。談228不能迴避當時共產黨參與。有來賓提到,當時台灣若有駐軍,就不會發展成群眾武裝運動。眾所周知,群眾運動都是從星星之火變成燎原大火。但為何當時台灣兵力少?因為都被抽掉回大陸,去因應國共之間的緊張情勢。
第二個忽略的是後日本殖民的問題,228的有些潛在因素,包括日籍專家留任,剝奪台籍人工作機會;台籍日本兵復員問題;台灣人文化論爭等等,但108課綱中很常被忽略。
倪仲俊說,過去8年執政黨推動「轉型正義」的本質,其實只是「摧毀舊執政黨統治的正當性,而強化新執政黨永續執政的合理性」。為何228從過去政治禁忌轉化成政治圖騰?由於228可以形成集體記憶,並乘載台灣國族建構所需要的主觀文化條件,1980年代晚期到2000年代初期,政府道歉等措施,已經創造出和解氛圍,使228用以建構台灣國族集體記憶的邊際效應,逐漸降低。這也是為何8年前民進黨上台後,要推動轉型正義,說是要促進社會和解。但是8年來,社會氛圍沒有更和解,反而更對立、更緊張。
避談日本殖民遺留問題
倪仲俊特別舉了一個例子,高中歷史教科書南一版,提到228事件影響和台籍菁英份子斷層,原話是:「更有許多一輩子以日文寫作的作家,在國民政府來台後不敢再議論時局,也無法再用中文寫作,和文盲無異。」
倪仲俊說這段話讓他高度質疑。先不去談這是否是個案推論出來的觀點,單單是一個殖民地文化菁英喪失用母語寫作的能力,這件事情本身難道不正是日本殖民留下來的問題?但教科書卻把它認為是228造成的責任。除此之外,整個教科書對日本殖民現代性的批判,也不夠深刻。日據時期武裝抗日事件、焦吧哖事件領導者余清芳、江定等人,在教科書中獲得的篇幅,遠不及228事件中的少數菁英。這不是社會的大多數人的觀感,而僅是台籍菁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