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2025年2月13日，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與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通話後，美俄代表在沙烏地阿拉伯展開旨在結束俄烏戰爭的正式談判。在此背景下，川普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於2025年2月28日在白宮會談，原本計畫簽署一項協議，授予美國企業獨家開採烏克蘭部分礦產資源的權利。然而，雙方因分歧甚至爆發口角，未能在會談中達成共識，協議簽署最終取消，澤倫斯基也提前離開白宮。這項協議被視為美國試圖降低對中國大陸稀土供應依賴的戰略舉措，但其細節模糊，且烏克蘭的礦產儲量與開採能力引發質疑。根據媒體分析，該協議隱含美國在全球能源轉型與地緣政治博弈中的長期布局，尤其在新能源電池材料（如鋰）需求激增的背景下，凸顯其重要性。
川普的稀土交易提案
在協議達成之前，川普政府曾提出希望烏克蘭提供價值5000億美元的稀土和鋰礦作為交換條件。然而，根據數據，烏克蘭的年礦產出口總額僅約90至100億美元，其中主要為鐵礦石、鋼鐵產品以及少量的鈦和鋰。因此，最終簽署的協議並未明確具體金額，而是以美烏共享收益的模式進行。
儘管川普政府強調烏克蘭擁有豐富的稀土資源，但實際上，烏克蘭的稀土礦床並未得到大規模開發。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報告，全球主要稀土生產國包括中國大陸、美國、緬甸和澳洲，而烏克蘭並未在前列。此外，稀土元素的開採與提煉涉及複雜的技術，並需要龐大的投資，這些因素都使該協議的可行性受到質疑。
烏克蘭的礦產現狀與挑戰
烏克蘭擁有約76萬噸的鋰儲量，約占歐洲已知儲量的三分之一。然而，該國缺乏完整的礦業加工產業鏈，導致即便增加鋰礦開採，仍需依賴外部市場進行精煉。目前，全球鋰加工產能高度集中於中國大陸，其處理量占全球的65%，使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難以在短期內擺脫供應鏈依賴。此外，烏克蘭的鋰礦主要分布於戰爭前線附近，投資風險極高，導致許多企業對開發持觀望態度。
儘管川普政府強調烏克蘭擁有豐富的稀土元素，但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數據，烏克蘭的稀土資源儲量並未完全勘探，實際產量極低。目前，全球稀土市場仍然由中國大陸主導，其產量占全球總供應的約86%，並擁有最完整的產業鏈。即便美國能夠從烏克蘭獲得部分稀土資源，缺乏本土加工能力的情況下，仍可能需要依賴中國大陸的提煉技術和設施，這與降低對中國大陸依賴的目標相悖。
烏克蘭礦業發展面臨諸多挑戰，包括戰爭影響、基礎設施受損、投資環境不穩定等。根據世界銀行數據，烏克蘭自戰爭爆發以來，基礎設施損毀估計已達1400億美元，許多工業設施受損或停產。即使美國企業獲得開採權，短期內仍難以進行大規模投資。此外，稀土與鋰礦的開採需要高額前期資本與長期回報，許多國際企業對該市場的投資意願有限。
全球稀土市場與美國戰略布局
美國目前的稀土供應仍然嚴重依賴中國大陸。2024年，美國國內稀土產量約為4.5萬噸，但其中大部分仍需送往中國大陸進行加工後再進口回美。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報告，美國2023年進口的稀土化合物與金屬總值約為1.9億美元。然而，美國政府仍未能建立完整的本土加工產業鏈，導致供應鏈風險持續存在。
除了烏克蘭，美國政府近年來也積極尋求與澳洲、加拿大及非洲國家合作，以降低對中國大陸的依賴。例如，澳洲的萊納斯公司（Lynas Rare Earths）已獲得美國國防部資金支持，擴展稀土加工設施。此外，美國與加拿大在2024年簽署了一項協議，共同開發稀土供應鏈。然而，這些計畫仍處於早期階段，短期內難以取代現有供應來源。
美國與烏克蘭的經濟與政治影響
川普政府推動的這項交易，若能順利完成協議簽署，開發烏克蘭的礦產資源，將有助於提升美國的供應鏈自主性，並減少對中國大陸的依賴。然而，由於烏克蘭的稀土產業尚未成熟，短期內難以形成穩定供應，這意味著美國仍需要尋求其他國家的合作。此外，這筆交易也可能引發地緣政治爭議，特別是俄羅斯可能將其視為美國進一步干涉烏克蘭內政的舉措。
對於烏克蘭而言，與美國合作可能帶來外資與技術支持，有助於提升該國的礦業開發能力。然而，戰爭持續影響烏克蘭的經濟與基礎建設，即便獲得美國企業的投資，短期內也難以完全恢復產能。此外，若該協議未能帶來實質性的經濟收益，烏克蘭可能面臨國內政治壓力，導致未來政策的不確定性。
川普政府與烏克蘭未能完成簽署的稀土交易協議，表面上旨在增強美國的供應鏈安全，降低對中國大陸的依賴。然而，考慮到烏克蘭礦產資源開發的現實挑戰，包括缺乏完善的基礎設施、投資風險高、戰爭影響以及缺乏本土加工能力等因素，這項協議的實際效果仍待觀察。未來，美國最終是否能真正建立獨立的稀土供應鏈，仍將取決於更多國際合作與技術突破，而烏克蘭是否能從這項交易中獲益，也將受到地緣政治與經濟條件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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