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日前宣布暫停與烏克蘭的情報共享後,歐洲盟國正緊急設法填補這一缺口。然而,這個缺口並不好補。美國過去3年來為基輔提供通訊情報、衛星影像,以及攻擊俄軍目標所需的數據。如今這些共享突然中斷,一名分析人士形容,烏克蘭在應對俄羅斯的軍事行動時「如同半盲」。
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導,現在,北約(NATO)內部的情報大國諸如英國、法國以及有限程度參與的德國,可能需要彌補這一缺口,但他們的情報能力遠不及美國龐大的報網絡。一名熟悉盟國情報能力的歐洲匿名官員表示:「我不確定歐洲國家能否真正填補這個缺口。」
美國的情報系統涵蓋18個機構,在衛星技術與分析能力方面,遠超任何歐洲國家。前美國國防部歐洲及北約事務副助理部長湯森(Jim Townsend)指出:「這是數量上的優勢問題。」他表示:「我們擁有更多的分析人員和系統,在某些方面,還有更先進的設備。」
美國暫停情報共享,加上先前停止對烏克蘭的武器供應,讓歐洲對如何應對俄羅斯威脅更感焦慮,尤其是川普政府近期對俄羅斯態度趨於和緩,對烏克蘭則日益強硬。
烏克蘭國防部長8日承認,尚未收到美方對情報共享限制的具體細節,而歐洲官員則表示,他們仍試圖弄清這項禁令的具體範圍。美國與烏克蘭的情報合作已維持十多年,涵蓋通訊情報、人員情報及衛星監測等多種技術,並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前發揮關鍵預警作用。
當被問及情報共享暫停的範圍,及是否影響烏克蘭的防禦計劃時,美國國家安全會議(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拒絕回應。
前北約防禦投資助理秘書長格蘭德(Camille Grand)指出,情報中斷的影響可能比武器供應更快浮現:「武器供應削減的影響需要幾個月才會看到,歐洲或許能部分彌補,但情報共享若非暫時中斷,而是完全停止,短期內將帶來嚴重後果。」
北約盟國正在討論如何應對美國的情報共享暫停決定。一名了解內情的人士表示,北約成員國仍可在有限範圍內與烏克蘭共享部分美國情報,但規模受限,因為各國均不願損害與華府的關係。
北約官員強調,美國政府將武器與情報共享的暫停描述為「暫時措施」,目的是逼使烏克蘭上談判桌。目前,川普政府並未施壓盟國減少與烏克蘭的情報與軍事合作。然而,英國《每日郵報》(Daily Mail)報導,美國已下令英國停止向烏克蘭分享原先獲准提供的美國情報。對此,英國官員拒絕置評。法國國防部長勒科爾尼(Sébastien Lecornu)8日表示,法國的情報系統「完全獨立」,並將繼續與烏克蘭共享情報,但未透露具體內容。
Politico報導,美國太空科技公司「Maxar Technologies」曾是烏克蘭最重要的商業衛星圖像提供者,但該公司已切斷烏克蘭的服務。這些衛星影像對烏克蘭軍隊規劃戰場行動、鎖定俄軍位置極為關鍵。
Maxar 發言人德哈特(Gia DeHart)表示,美國政府已暫停烏克蘭使用該公司「全球增強地理情報遞送計劃」(Global Enhanced GEOINT Delivery program)的權限,該計劃是根據美國政府合約提供服務。此外,烏克蘭現在獲取俄軍部署與行動的即時情報能力大幅下降。
「我們現在對前線另一側的情況了解更少了。」烏克蘭國家戰略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分析師別列斯科夫(Mykola Bielieskov)說:「我們仍能透過部分人員情報獲取資訊,但美國的情報對我們保持戰場態勢感知非常重要。」
烏克蘭特別擔憂美國情報中斷對俄羅斯飛彈攻擊預警系統的影響。別列斯科夫強調:「對於攔截來襲飛彈而言,每一秒都很重要。你需要軍事級別的衛星情報來偵測飛彈發射。」
自戰爭爆發以來,俄羅斯平均每天對烏克蘭發射24枚飛彈。有時,由於莫斯科生產受限,攻擊會有所減少,但在某些日子,俄軍甚至會發射多達100枚飛彈,目標多為烏克蘭城市的關鍵基礎設施與住宅區。烏克蘭國會國防與情報委員會前成員貝祖赫拉(Maryana Bezuhla)警告:「這將影響我們的城市安全,並可能造成大規模毀滅。」
情報共享暫停也意味著烏克蘭軍隊在使用美國提供的海馬斯(HIMARS)多管火箭系統時,將失去精確打擊數據。別列斯科夫無奈地說:「我們仍然可以發射,但現在幾乎處於半盲目狀態。」
此次美國暫停對烏克蘭的情報共享,也引發歐洲對長期依賴美國軍事與情報支持的疑慮。德國聯邦議會情報監督委員會主席馮·諾茨(Konstantin von Notz)呼籲建立歐洲情報合作網絡,減少對美國的依賴。馮·諾茨受訪問時指出:「我們需要一個歐洲情報合作架構—可稱為『歐洲之眼』(Euro Eyes),以確保各國能夠在明確的法律基礎上迅速、安全地交換情報。」他強調:「未來我們必須提升自身的情報能力,這已是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