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關稅恐重創匈牙利 奧班親川普立場反成政治包袱

川普對歐洲盟邦持續施壓,讓奧班親川普的立場陷入尷尬。圖/取自奧班臉書
川普對歐洲盟邦持續施壓,讓奧班親川普的立場陷入尷尬。圖/取自奧班臉書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上任後推動高關稅政策,打亂跨大西洋經貿秩序,也讓長年與川普關係密切、被美國保守派視為極右翼示範的匈牙利總理奧班(Viktor Orban)陷入困境。奧班執政以來長期倚賴的經濟成長,如今在美方懲罰性關稅衝擊下動搖,汽車製造等重要產業面臨威脅。川普對歐洲盟邦持續施壓,讓奧班親川普的立場陷入尷尬。原本與川普政府的密切關係被奧班視為外交優勢,但在關稅政策推高通膨、加劇經濟壓力之際,這層關係不再是穩固的政治資產,反成為國內輿論質疑的焦點。

川普今年1月就職後,奧班曾預言,「川普旋風」將為歐洲極右派帶來黃金時代。然而,情勢發展未如其所願。

路透報導,距離明年初匈牙利大選不到一年,根據布達佩斯民調機構Median數據,由奧班昔日盟友領導的蒂薩黨(Tisza),目前在支持度上領先奧班所屬的執政黨青民盟(Fidesz)4個百分點,其他民調機構的調查差距甚至更大。親政府機構則堅稱青民盟領先。布達佩斯智庫「政治資本」(Political Capital)研究極右民粹主義的專家洪雅迪(Bulcsu Hunyadi)表示:「這是自2010年以來,首次反對黨有顯著勝選機會。」

路透訪問十餘名來自智庫、公民社會、政界與外交界的匈美人士後發現,奧班口中「非自由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體制正面臨空前挑戰。即便奧班還有時間力挽狂瀾,但他政府如今面臨的困境,已動搖美國保守派過去將匈牙利視為極右典範的形象。

隨著美國撤回對烏克蘭的安全保障,歐洲在川普與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雙重壓力下,被迫加速軍備整合。美歐貿易戰一旦爆發,反而有助強化歐洲內部團結,令奧班這位歐盟內最親川普、同時與普丁走得最近的領袖顯得越發孤立。

根據布魯塞爾重要智庫「歐洲政策中心」(European Policy Centre)學者施勞曼(Tabea Schaumann)與卡博內爾(Javier Carbonell)的研究,多數民調顯示,川普重返白宮以來,歐洲極右支持率大致穩定。他們認為,川普的當選帶來的支持效應,已被他對歐洲敵意的發言抵銷。卡博內爾表示:「極右派自詡愛國者,但對手則批評,他們效忠一位反歐洲的美國總統,根本是『外國勢力的走狗』。」

美國關稅政策也使歐洲各國的極右政客陷入兩難。西班牙極右翼民聲黨(Vox)領袖阿巴斯卡爾(Santiago Abascal)曾參加川普就職典禮,但民聲黨的支持基礎多為農民,而這些人正是受出口關稅衝擊最深的一群。阿巴斯卡爾迴避直接批評川普,轉而表示願意前往華府為西班牙農民斡旋,並將困境歸咎於中間偏左政府與歐盟。

德國極右政黨另類選擇黨(AfD)2月選舉拿下近21%選票,長期力挺川普。共同領袖楚魯帕拉(Tino Chrupalla)聲稱:「川普想保護自家經濟,這不是可以理解的嗎?」但另一位共同領袖魏德爾(Alice Weidel)則在社群媒體發文警告,關稅將重創德國這個歐洲最大經濟體,並主張「我們必須與美國尋求解方」。

英國「改革英國黨」(Reform UK)領袖法拉吉(Nigel Farage)自稱與川普是朋友,但在關稅問題上持反對立場。他在廣播節目中批評川普「動作太快、下手太重」。

川普勝選初期歐洲極右派一度歡呼雀躍,與如今困境形成鮮明對比。奧班今年2月8日在馬德里舉行的歐洲極右領袖高峰會上曾說:「昨天我們還是異端,今天我們已成主流。」奧班不斷誇耀與白宮的緊密關係。今年3月4日,奧班在被問到是否曾與川普通話時表示,兩人通話已是家常便飯「沒什麼新聞價值」。

儘管如此,多位分析人士認為,即便奧班與川普交情再好,也未必能替匈牙利避開美國對歐盟的關稅重擊。川普曾指歐盟「成立就是為了坑美國」。倘若關稅波及汽車產業,匈牙利這個仰賴德國、中國、南韓投資的汽車組裝重鎮,恐將首當其衝。奧班聲稱,匈牙利正與美方協商一項可抵銷歐盟關稅影響的經濟協議,但未透露細節。

匈牙利央行指出,川普的關稅政策可能使該國GDP減少0.5到0.6個百分點。部分決策官員也擔憂,這將進一步推高通膨。儘管如此,奧班政府至今仍避免公開批評川普。

在拜登政府時期,奧班經常將匈牙利經濟困境歸咎於「美國覺醒派左翼民主黨政府」。前駐匈牙利美國大使普瑞斯曼(David Pressman)諷刺說:「如今政府換人了,但那些問題仍然存在,這對奧班來說是真正的政治挑戰。」

匈牙利反對派則提出另一訴求,認為匈牙利應靠向歐洲。隨著關稅衝擊經濟,這項主張正逐步獲得民意支持。反對派領袖馬加爾(Peter Magyar)在演講中猛烈抨擊「奧班通膨」(Orban inflation),認為這是導致民生危機的根源。2023年初匈牙利通膨率曾突破25%,今年2月降至5.6%,但仍為歐盟最高。

馬加爾誓言要「清除匈牙利的政客、寡頭與貪官」,並全面打擊腐敗。在匈牙利西部一場停車場造勢活動上,馬加爾跳上貨車平台向小規模群眾發表演說:「我想為所有匈牙利人發聲。」這只是他在全國各地巡迴演講數百場中的一場,他藉由親自下鄉與選民對話,繞過奧班政府對媒體與廣告的掌控。

馬加爾對路透表示,美國是「我們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但匈牙利「應該與歐洲團結一致,以歐盟集體立場與美國談判」。他說:「匈牙利優先,當然歐洲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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