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政府宣布暫停對烏克蘭部分軍援,包括「愛國者」(Patriot)飛彈等關鍵防空彈藥。克里姆林宮對此表示歡迎,基輔則批評此舉「不人道」。正值俄羅斯加大空襲力道之際,援助中斷恐使烏軍防空戰力出現重大缺口。儘管歐洲援助持續增加,分析指出,唯有美國能提供攔截彈道飛彈所需的防空系統;這對烏克蘭而言,不只是一次沉重打擊,更可能是一場災難。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五角大廈2日表示,這項暫停是為了檢視對烏援助是否符合總統川普的「美國優先」政策。
然而此舉對烏克蘭而言可能造成致命後果,因為暫停交付的武器包括愛國者防空系統所用彈藥,這些彈藥目前正保護數以百萬計的烏克蘭平民免受俄羅斯日益猛烈的空襲。
基輔4日再度遭到空襲,烏軍表示,俄羅斯向基輔發射創紀錄的539架無人機與11枚巡弋及彈道飛彈,攻擊持續13小時,是開戰以來規模最慘烈的一次。澄清的濃煙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稱讚軍方成功攔截或干擾大多數來襲目標。
澤倫斯基說:「我們的夥伴繼續協助我們防禦彈道飛彈,這點至關重要。愛國者系統與其飛彈是真正的生命守護者。」他這番話明顯是為了說服川普重新考慮暫停軍援。
澤倫斯基當天透過電話向川普直接表達此立場。根據烏方公布的通話摘要,兩人同意「將合作強化空域防護」。
通話紀要還寫道:「我們準備與美方推動直接專案合作,這對安全至關重要,特別是在無人機與相關技術領域。」
愛國者系統是唯一可望滿足烏克蘭需求的高效防空裝備,但造價昂貴、產能有限,且全球需求激增。川普政府認為中東、西南亞與南韓等地區的戰略重要性更高,正優先考慮向這些地區供應。
這項美方宣布震撼烏克蘭。總統顧問波多利雅克(Mykhailo Podolyak)稱,停止供應用於保護平民的飛彈「非常奇怪」,更是「不人道」。
但儘管反應激烈,外界並不感到意外。川普曾以停止援助作為迫使基輔談判的手段,並曾短暫凍結軍援。
美國曾是烏克蘭最大援助國,獨自承擔約40%的軍事需求,但自川普於1月重掌政權後,美方未再宣布任何新援助案。
與此同時,歐洲國家強化對烏支援。根據德國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Kiel Institute)資料,截至4月底,歐洲提供烏克蘭的總軍援已達720億歐元,超越美國的650億歐元。但數字無法反映全貌。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戰爭與恐怖主義項目主任拜曼(Daniel Byman)表示:「烏克蘭的需求多樣,部分可由其他供應者填補,但某些關鍵領域只有美國能支援。」他說:「尤其是彈道飛彈攔截,唯獨美方有能力提供。一旦中斷,烏克蘭防空會出現巨大缺口,而俄羅斯的日常攻擊已夠可怕,後果將非常嚴重。」
愛國者可攔截巡弋、極音速、短程彈道飛彈與飛機。專家指出,烏軍運用極其高效,甚至成功攔截俄方宣稱「無法攔截」的匕首飛彈(Kinzhal)。如果失去愛國者,這類攻擊恐將日益頻繁。
每套愛國者系統造價約11億美元,堪稱盟國援烏最昂貴裝備;單枚飛彈則需約400萬美元。
即使烏克蘭有錢也難以購得。歐洲政策分析中心(CEPA)高級研究員盧津(Pavel Luzin)表示,愛國者飛彈產量低並非美方不願生產,而是技術過於複雜,一年頂多生產數百枚。
洛克希德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正加速生產,2027年目標為每年650枚。去年美德企業簽署55億美元協議,將首度在美國境外生產愛國者飛彈,但交貨需數年。
德國曾捐贈數套愛國者系統給烏克蘭,政府發言人4日表示,正考慮向美國採購飛彈支援烏克蘭。
英國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資深研究員考夏爾(Sidharth Kaushal)指出,儘管全球庫存未達「危急」狀態,仍有短缺隱憂,尤其印太地區需求顯著上升。
考夏爾說,部分原本應供應烏克蘭的飛彈已轉交其他盟國,如以色列;美方可能有義務履約,向位於伊朗飛彈射程內的國家交付攔截器。
不過他也表示,美國本土庫存暫不會出現短缺,「美方已透過向日本回購、轉移出口訂單等方式補足。」
澤倫斯基先前表示,烏克蘭需要約25套愛國者系統,目前擁有不到一半,確切數量與部署地點屬高度機密。但可確定的是,烏方極度擔心彈藥短缺。此次美方暫停非關未來的援助,而是攸關已核准、資金到位、即將運抵前線的重要軍援。
拜曼指出:「一方面,美方遲未批准未來的軍售案;另一方面,現有軍援的交付也被叫停。這是一項極具破壞性的轉折,對烏克蘭防衛造成了迫切傷害。」他補充:「俄羅斯每天持續攻擊,而烏克蘭對這些防空系統的依賴極高。」
這項暫停對俄羅斯而言可說是又一助力。拜曼說:「這是俄方策略的一部分。他們認為,只要美國停止支持,烏克蘭終將崩潰或被迫讓步……因此俄方將更有動機持續施加軍事壓力。」
美國戰爭研究所(ISW)指出,過去的援助遲滯已多次導致俄軍在戰場上取得進展。例如2023年底至2024年初美方延宕軍援時,俄軍於東部阿夫迪夫卡(Avdiivka)推進;3月美國暫停情報共享後,俄軍於庫爾斯克(Kursk)挺進。
ISW認為:「美援中止,將進一步鞏固俄羅斯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對最終勝利的信念,即俄方能靠著緩慢推進與消耗戰,耗盡西方對烏克蘭的援助。」對烏克蘭而言,這不只是一次沉重打擊,更可能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