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是美國勞動節,在全美迎來一個長周末之際,專家指出,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移民政策正衝擊全國就業結構。初步數據顯示,已有逾120萬名移民退出勞動力市場,農業、營建與醫療等高度依賴移工的產業首當其衝,出現工地停擺、收成延誤等情況。這波流失正值美國整體移民人口首次下降。經濟學者警告,移民流入的停滯將對美國就業增長帶來重大衝擊。
美聯社報導,目前正值番茄採收季,莉迪亞(Lidia)正在加州中央谷的農場裡工作。但她心裡焦急不安。23年前,當她還是青少年時就非法穿越美墨邊境,如今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的注意力可能隨時顛覆她的生活。
莉迪亞透過口譯表示:「最擔心的是開車時被攔下,要求出示證件。我們需要工作,需要養家餬口、繳房租。」由於害怕被驅逐,她只願透露名字。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對美國人口普查局初步數據的分析,自1月到7月底,已有超過120萬名移民退出勞動力市場,包含非法移民與合法居留者。
皮尤資深研究員克雷默(Stephanie Kramer)表示,移民約佔美國勞動力的20%,其中在農業、漁業與林業的勞工有45%是移民,建築業約30%是移民,服務業則有24%來自移民。
這一波移工流失,正值美國整體移民人口首次下降之際。2023年非法移民人數一度創下1,400萬人的歷史新高。
克雷默指出:「目前仍難以判斷1月以來流失的原因,究竟有多少是因自願離境尋求其他機會或為了躲避驅逐,又有多少是遣返、統計低估或其他技術性因素。不過,我們認為初步數據所呈現的淨流出趨勢並非虛構。」
川普競選時承諾要驅逐數百萬名在美非法工作的移民。他強調遣返的重點是「危險罪犯」,但ICE拘捕的大多數人並無犯罪紀錄。與此同時,在他的政策下,非法越境人數顯著下降。
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的勞動經濟學家奧瑞尼厄斯(Pia Orrenius)指出,移民通常貢獻至少50%的美國就業增長。她說:「我們觀察到邊境移入幾乎完全停滯,而過去四年美國正是仰賴這些數以百萬計的移民。這對就業增長造成重大衝擊。」
在美墨邊境附近的德州麥卡倫(McAllen),玉米與棉花即將收割,但羅德里格斯(Elizabeth Rodriguez)擔心,屆時缺乏人手操作脫粒機和其他機械。身為國家農場工人事工會(National Farm Worker Ministry)農工權益倡議主任的她指出,移民執法行動讓農場、企業和建築工地都陷入停擺。她說:「在5月西瓜與哈密瓜的高峰季,收割延誤了,許多農作物最終報廢。」
在洛杉磯西北的加州文圖拉郡,經營八座農場、共323公頃農地的泰特(Lisa Tate)表示,大部分工人是承包商提供的日薪勞工。今年稍早,有些日子工人數量明顯不足。她不願將問題完全歸咎於移民政策,但對ICE突襲的恐懼迅速蔓延。春季時,當地數十名農工遭逮捕。泰特說:「人們甚至在洗衣店或路邊就被抓走。」
對莉迪亞來說,最害怕的是被遣返回墨西哥。如今她36歲,已婚,育有三名在美國出生、正在就學的孩子。她說:「我不知道能否帶孩子一起回去。我非常擔心必須從零開始。我的一生都在美國度過。」
羅德里格斯指出,麥卡倫周邊的工地也「完全停擺」。她說:「我們有大量無證勞工,而ICE特別針對建築工地,甚至還試圖突襲汽修廠。」
根據美國總承包商協會(Associated General Contractors of America)對政府就業數據的分析,美國約半數大都市區建築業就業下降,其中最大減幅出現在加州河濱—聖伯納迪諾—安大略地區,減少7,200個職位;洛杉磯—長灘—格倫代爾地區則減少6,200個職位。
該協會首席經濟學家西蒙森(Ken Simonson)指出:「建築業就業在許多地區停滯或下滑,原因多樣。但承包商普遍反映,如果能找到更多合格且願意工作的人手,而且不因更嚴厲的移民執法而受干擾,他們願意僱用更多人。」
克雷默也警告,醫療照護領域可能受到衝擊。她指出,在美國,居家護理員中約有43%是移民。
服務業僱員國際工會(Service Employees International Union,SEIU)代表約200萬名醫療、公共部門與物業服務的工人。該工會加州分會SEIU 2015的會長德拉克魯茲(Arnulfo De La Cruz)表示,該分會的長照勞工中約有一半是移民。
德拉克魯茲說:「當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再也找不到居家護理員時會怎樣?當沒有移工採收農作物時會怎樣?我們的醫院與療養院又要由誰來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