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廣播公司新聞網(ABC News)報導,川普(Donald Trump)政府近日收緊特赦審核程序。多名熟悉內情的人士透露,白宮高層憂心外部人士藉特赦牟利,幕僚長威爾斯(Susie Wiles)因此加強掌控審查流程,成為整個機制中的關鍵人物。
ABC報導,自川普展開第二任期以來,他頻繁行使特赦權。最初從赦免約1500名參與2021年1月6日國會山莊暴動的被告開始,接著每月都有新的赦免或減刑案。到5月底,川普已簽署73項特赦行動,不含國會山莊暴動案被告。川普曾形容特赦權是「一件美好的事」,並說:「你得把它做對。」
不過,5月後赦免行動一度喊停。四名熟悉相關討論的人士表示,白宮高層注意到外部有人試圖藉此牟利,其中兩人指出,白宮暫停核准新赦免是為了重掌主導權。另一人補充說,總統當時忙於各項國內外事務也是因素之一。
兩名高級官員指出,掌管赦免審查的威爾斯在媒體揭露有說客開出高價兜售「取得川普赦免門路」後,態度更為強硬。她強烈反對這類操作,並收緊審核程序,劃清與「權力掮客」的界線。雖然聘請說客遊說並不違法,但她認為這樣的做法觀感極差,並明白警告外部人士不得藉特赦牟利。一名白宮官員說:「威爾斯可不是好惹的,特別是對那些假借總統名義圖利的人。」
減刑桑托斯、特赦趙長鵬惹議
彭博社8月曾披露,兩名中間人試圖向有「比特幣耶穌」之稱的加密貨幣先驅維爾(Roger Ver)推銷「以錢換赦免」的交易計劃,開價高達3,000萬美元,引發白宮警覺。白宮隨後否認知情。
消息曝光後,白宮內部震動,高層迅速介入。維爾上周與檢方達成延後起訴協議,以解決逃稅案,但尚未獲赦。NBC先前報導,也有說客收過高達500萬美元的委託費,向總統陳情個案。另有三名消息人士透露,涉及以金條賄賂前參議員孟南德茲(Bob Menendez)的商人戴比斯(Fred Daibes),曾支付100萬美元給與川普關係密切的華府說客,為自己爭取赦免。遊說文件將這筆費用描述為「行政部門救濟」(executive relief)。
本月川普再度恢復行使赦免權。上周他減刑前眾議員桑托斯(George Santos)的7年刑期,消息甚至令親信訝異。數日後,他又特赦加密貨幣交易所幣安(Binance)創辦人兼前執行長趙長鵬(Changpeng Zhao),趙長鵬於2023年因涉嫌洗錢而遭美國司法部起訴,同年年底認罪。幣安與川普家族旗下的多個加密專案有業務往來。
據知情人士透露,趙長鵬的律師一度收到互相矛盾的訊息,不確定特赦是否成真。《華爾街日報》率先披露赦免消息後,白宮發言人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證實,指趙長鵬是拜登政府「對加密貨幣戰爭」的受害者,並宣布「這場戰爭結束了」。
趙長鵬的赦免案是在川普與威爾斯及白宮法律顧問沃靈頓(David Warrington)會商後拍板。白宮官員表示,還有更多名單待總統簽署。
知情人士說,現在威爾斯「至少能掌握赦免時機」。另一位指出,申請名單中包括前「難民合唱團」(The Fugees)成員米歇爾(Pras Michel),他2023年因外國遊說與競選資金案遭定罪,預料未來可能獲赦。
據白宮官員說,所有特赦請求先由白宮法律顧問審查,再由沃靈頓向威爾斯簡報,兩人共同將建議名單提交川普審核。曾因川普減刑而成為刑事司法改革倡議者的強森(Alice Johnson)現任「赦免主管」,主要負責毒品案件等類型。司法部也會將部分請求轉交白宮。
川普的特赦頻遭批評,甚至來自盟友。桑托斯本周服刑僅三個月即被釋放,他先前認罪涉及電信詐欺與身分盜用。多名共和黨議員對川普此舉表示不滿,紐約州眾議員賈巴里諾(Andrew Garbarino)說:「受害者至今未獲補償,他也毫無悔意。三個月刑期談不上正義。」
專家:現在程序過於不透明
歷任總統多半享有幾乎不受制衡的赦免權,也常因偏袒盟友而遭抨擊。拜登卸任前為家人預先特赦,同樣引發爭議。不過川普的赦免頻率與規模更高,受惠者多為盟友或有背景者。
川普曾特赦一名因貪污定罪、但支持他的維吉尼亞郡警長。特赦律師馬丁(Ed Martin)隨即在X平台發文慶賀:「沒有任何MAGA支持者會被遺忘。」
熟悉討論的消息人士指出,川普是少數嘗試「制度化」特赦的總統,曾計劃在六月節(Juneteenth)、美國國慶、勞工節或政府關門前發放新一波赦免,但始終未履行。白宮官員解釋,延宕部分是因他簽署時間不足。
明尼蘇達大學法學教授、赦免專家奧斯勒(Marc Osler)指出,每位總統都有偏重類型,歐巴馬偏向毒品案,川普則偏好白領案件。他說:「問題在於現在的程序過於不透明。像桑托斯這樣甚至未正式遞交申請的人反而被赦免,而依規定提出請求的數千人卻被忽視。」白宮發言人萊維特回應說:「川普政府極為嚴肅對待每一宗赦免。每一案都經過嚴格審查,最終由總統親自決定。」
外界近日揣測川普可能為饒舌歌手「吹牛老爹」庫姆斯(Sean “Diddy” Combs)辦理特赦,該案7月判刑50個月,罪名為跨州從事性交易運輸,但更嚴重的勒索與人口販運指控被判無罪。白宮否認已展開審查,並稱「尚未有任何正式文件」。
一名高層官員透露,川普偶爾會拒絕建議個案,或要求補充資料後再決定。川普一向主張赦免「司法體系不公」的受害者,而那些能引起輿論關注的案件往往較易成功。
他在為桑托斯減刑時表示,桑托斯在獨居囚禁中「遭到可怕對待」。一名熟悉內情的人士則說,希望川普不要對庫姆斯展現同樣寬容:「但我可以想像他會這麼做,因為他可能覺得對方已經服刑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