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韜/行政院前主計長、中信金融管理學院客座教授
三中全會決議著眼長期需求 建構現代化體制
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的決議是以長期需求為主,所以才強調深化改革,要建構現代化的各種體制,著眼於強國建設、民族復興、依法治國、依法行政,特別是強調企業要公、民營並重,要社會活力、新質生產力並陳,要改變監管過度的缺失,要構建自主可控的產業練供應鏈,這些都是長期需求,但也能因應眼前需要,能改正過去累積下來的缺點與短版。
實際上中國經濟的發展,是有自我匡正的功能的。經濟改革已見成果,GDP以貿易匯率計算為 18兆美元,占美國72 %,以購買力平價ppp計算,則為美國之123%。經過疫情的洗禮,許多經濟難題已經紓解,過去壞的因素影響降低了,例如疫情、反腐、中美摩擦、忽視環保的後遺症,虛偽成長如產能過剩、房市泡沫、金融槓桿過高等。
三年疫情使得生活受困,生產斷練,全球不景氣,影響不在話下,但也激發了患難與共的士氣,同仇敵愾的愛國心,累積了應對非常時期的民防訓練與經驗。反腐有其絕對的必要性,黨與政府的腐敗,一度嚴重到再不整治就會破壞一切建設、摧毀政權、亡黨亡國的地步,談何深化改革,偉大復興,所以需要空前的強勁力道及廣泛的打擊面,不惜在消費、投資等GDP需求方面緊縮,不惜影響到公務黨務人員的士氣。反腐雖然一時引發抗拒、怨懟、杯葛、觀望甚至破壞,一時會阻礙成長與進步,但是政風匡正之後,就能心手相連團結一致,恢復並且增強向上提升的端正能量。
中美摩擦在中國力爭上游之際,作為老大者,順著動物本能,下意識要打壓打扁競爭對手。美方打擊力道雖然愈來愈強,但效果愈來愈小,連美國最有自信的金融戰與科技戰,也逐漸落於下風。生態環境的維護,重要性不必多言,在高速發展初期,確實忽略了環境生態的可持續發展,企業規避環保成本,以利於強化競爭力,汙染問題一度嚴重失控,之後才大力整頓,不能規避環保成本了,必免降低競爭力,拖累成長。現在積極響應氣候峰會要求,大陸淨零政策出手之重,連聯合國都予喝采肯定。
為了因應世紀金融海嘯,2008年採取過度擴張政策,穩住了當時的經濟成長率,但產生了產能過剩、房市泡沫和金融槓桿過高等後座力,不得不採取去產能、去庫存、去槓桿,予以矯正,導致近年經濟疲軟。房市泡沫正在調整之中,有時候過正才能矯枉,合理的房價對經濟與社會需求都是好事。剖析及了解這些中國大陸經濟成長的虛與實之後,就能明白當前偏低的成長事出有因,但已在校正,逐漸不足為慮。
大陸財政狀況良好
中國的財政狀況良好,稅收占GDP比例18%,居於世界中間水平。整體債務在可控範圍,國債占GDP比例110%,而法國為115%,美國134%,新加坡166%,日本252%。中國的高儲蓄率,家庭儲蓄大部分是銀行存款,使得銀行有足夠的穩健資金,購買國債。全球銀行資產排名,排頭四名就是工商、建設、農銀以及中國銀行,每家資產都是好幾萬億美元。
中國的儲蓄率,從建國早年的低谷持續上升,原因是多方面的:人口因一胎化負擔輕,因而消費負擔較輕;普通勞動者家庭所得增長緩慢,內需不足,消費稅負重,消費金融不發達,人民傾向高儲蓄;社會保障不夠充分與穩定,人民通過儲蓄來謀求保險,以備購屋、教育、醫療、養老之需。至90年代升至35%,再升至2008年的52%最高峰,位於世界前列,當時的全球平均儲蓄率僅為20%,高儲蓄率已印證凱因斯有效需求理論的「節儉矛盾paradox of thrift」,儲蓄導致消費動力不足,儲蓄和投資結構嚴重失衡,阻礙經濟的發展與成長,因而所得減少,反而存不到錢。
故須逐步降低儲蓄率,相關政策陸續出台,改革公共服務與財稅體系,大力優化消費金融與資本市場環境,平抑房價,調整產業結構,減輕生產要素的價格扭曲,提升就業率,推動經濟轉型,加速經濟成長,提高居民生活保障,包括將政府與國企資源投注社保基金,保障人民收入,使人民能消費、願消費、主動消費,故儲蓄率逐步緩降至現在的50%,仍居世界前茅。
最近的熱搜,就是中國家庭最近四年往銀行淨存了人民幣58萬億元,須知2023年GDP為126萬億元,可見儲蓄的驚人力量。一些經濟學家針對中國的高儲蓄率、低消費率存有疑慮,認為消費率有所低估,原因是在其家庭調查中,高收入家庭的代表不足,城鄉住房消費(虛擬租金)以及其他實物消費,尚未能被官方抽樣調查方法進行充分合理的核算,這是低估家庭消費的重要原因,低估的數量為GDP的10%,顯示出實際更高的消費,從食、衣、住、行的充裕中,體現滿足的幸福,快意的人生。如果消費率據此上調,則中國的儲蓄率應如數下調為36%,呈現更健康出色的經濟狀況,對眼前,有錢可用,有意願有能力去消費、去滿足,對未來,有錢存妥,有希望有信心去投資、去賺錢,這是個安居樂業的太平景象,也是現實整體社會思維的具體顯現。
金融風險管控也是決議重點
金融風險的管控是這一次全會決議的重點,而且強調整體金融體制的改革與開放,這是經濟領域的最後一塊重點版圖了,尤其是家庭存款在銀行,金融安定直接連結社會安定,豈能掉以輕心,所以像類似螞蟻金服兼具支付與儲蓄功能的機構,當然要妥為規範。
人民幣國際化倚靠工業產品出口與能源物料進口,穩步前行,目前在全球支付貨幣排名中,位居第四,占比4.61%,比一年半前翻了一倍,但還需要時間取得使用者的信任,累積信心。川普極力主張美元貶值,以挽救輸出與就業,全球貿易的替代貨幣會是一場混戰,屆時人民幣的優越性自會更為突出。美國的金融戰力顯然是每下愈況的,像這次聯準會暴力升息,美國的割韭菜期望是落空的、挫敗的,只有埃及、阿根廷受了些影響。要提防聯準會只是個私人組織,受美國政府委託發行美元,以稅收為保證,借貸美元使用。美國國會已經有雜音,要廢除聯準會,成立中央銀行,發行自己的國幣。如果成真,現在的美鈔,就會頓時成為壁紙。
中國因為資本管制,故這次未受到美國的貨幣掠奪,並能以貿易順差所得的豐沛美元流動性,支應需要美元的國家度過難關,且於回收時,要求以人民幣歸還,有效提升人民幣需求。像這樣的鬥爭繼續下去,美國的資金斷練,美元被唾棄,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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