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金磚國家（BRICS）由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大陸和南非組成，現已成為全球經濟與政治舞台上的重要力量。隨著2024年10月22-24日即將在俄羅斯西部城市喀山舉行的高峰會，該集團的影響力將進一步擴展。中國大陸與俄羅斯不僅在推動去美元化方面發揮關鍵作用，金磚國家內部的合作與挑戰也在塑造全球南方的未來發展。本文將探討金磚國家內部經濟實力的差異、新興國家加入帶來的擴展影響，以及跨境支付體系等最新議題。
金磚國家內部的經濟規模差異是該集團運作中一個重要挑戰，這些差異體現在各國的經濟實力、政治體制及文化背景上。
第一、政治體制的差異
巴西、印度和南非作為民主國家，政治體系較為開放，決策過程相對複雜，而大陸與俄羅斯則屬於權威主義體制，決策過程更具效率和集中性。這樣的體制差異導致各國在政策優先事項和合作目標上的分歧，對內部協作構成挑戰。
第二、經濟實力的顯著差異
根據2024年的國際貨幣基金會（IMF）數據，中國大陸的GDP預計將達到17萬億美元，顯然超越巴西（2萬億美元）和南非（0.4萬億美元）。俄羅斯的GDP約為1.5萬億美元，印度則為3.9萬億美元。這種經濟不平衡，使中國大陸在金磚國家內部擁有更大的影響力，然而也引發了其他成員國對其主導地位的擔憂。
第三、文化背景的多樣性
文化差異是金磚國家內部的一大挑戰。印度的多元宗教文化與中國的儒家文化及俄羅斯的東正教傳統形成鮮明對比。這些文化背景既促進了跨文化交流，也在某些場合下可能引發文化摩擦。
隨著金磚國家的影響力逐漸擴大，尤其是在去美元化議題的推動下，國際投資者逐漸將目光轉向中國大陸股市。2024年第一季度，外資流入中國大陸股市的總額超過2000億美元，這反映出中國經濟的相對穩定性和股市的吸引力。
中國大陸在金磚國家內的經濟規模優勢、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使其成為國際資本尋求避險和投資增值的重要市場。熱錢的湧入進一步鞏固了中國股市作為全球金融市場的重要支柱之一，並顯示了國際社會對金磚國家內部協作及中國經濟穩定的信心。
2023年，古巴正式申請加入金磚國家，這標誌著該集團吸引力的擴大。除古巴外，已有超過40個國家表達了加入金磚國家的意願，其中包括伊朗、阿根廷、衣索匹亞、沙烏地阿拉伯等國家。這些國家的加入將顯著提升金磚國家的地緣政治影響力，並進一步強化該集團在全球南方國家中的領導地位。
金磚國家不僅在尋求經濟發展合作，還試圖通過內部的擴展與改革，對現有的國際金融體系（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進行挑戰，以賦予新興經濟體更多的發言權。這樣的擴展不僅改變了全球政治的地緣格局，也使得更多國家在尋求獨立於西方經濟控制的同時，擁有了更多元化的選擇。
隨著金磚國家去美元化進程的推動，跨境支付體系的改革成為了該集團的一個關鍵焦點。中國大陸與俄羅斯已建立了各自的跨境支付系統，其中中國推出的「跨境支付系統（CIPS）」被視為人民幣國際化的核心工具。
CIPS旨在取代美元在國際支付中的主導地位，通過與俄羅斯等國家的金融合作，這一支付系統的使用覆蓋面逐漸擴大。此外，俄羅斯也加快推進自己的支付平台，尤其是在面臨西方制裁的背景下。這些新興跨境支付體系的發展，將在長期內減少金磚國家對美元主導的SWIFT系統的依賴。
除了中國和俄羅斯，印度和巴西也開始探索建立自己的跨境支付體系，這些系統的出現標誌著全球金融秩序可能發生根本性的轉變。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選擇放棄美元作為唯一的國際交易貨幣，去美元化的進程將會加速，並可能對全球貿易體系產生深遠影響。
全球南方國家對金磚國家去美元化和跨境支付體系的推動普遍持開放態度。例如，伊朗和阿根廷已積極表示支持，並希望通過加入金磚國家來尋找新的經濟合作夥伴，以減少對美元和西方金融機構的依賴。同樣，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國也對金磚國家的發展表示濃厚興趣，這將為去美元化進程提供更強大的支持。
然而，部分南方國家仍保持謹慎態度，主要原因在於美元在全球金融市場中的主導地位和穩定性，使得這些國家短期內難以完全放棄美元作為主要交易貨幣。因此，金磚國家在推動去美元化的同時，仍需考慮到全球南方國家的實際需求與風險管理。
面對金磚國家不斷擴大的影響力，美國採取了一系列措施試圖分割世界經濟秩序。這些措施包括建立新的貿易協定，如印太經濟框架（IPEF）等，以削弱中國大陸在全球供應鏈中的主導地位。
然而，金磚國家內部，特別是中俄兩國，對此展開了積極反擊。中國通過「一帶一路」倡議，繼續加強與全球南方國家的經濟聯繫，而俄羅斯則利用其在能源市場的影響力，保持其地區和全球影響。這種「全球分裂」的競爭模式，將繼續在未來的國際經濟秩序中扮演重要角色。
中俄兩國在非洲的影響力持續增強，尤其在經濟和軍事領域。中國大陸通過「一帶一路」倡議，投入大量資金進行基礎設施建設，包括鐵路、公路和港口等，使非洲國家的經濟發展與中國的經濟進一步掛鉤。
另一方面，俄羅斯在非洲的軍事和安全影響力則逐漸增強。俄羅斯向非洲國家提供軍事裝備，並參與雙邊軍事合作和聯合演習，這加強了俄羅斯與非洲國家的防務聯繫。此外，俄羅斯利用其豐富的能源資源，幫助非洲國家開發當地的能源潛力，促進經濟增長，並在能源領域建立長期合作夥伴關係。
中俄兩國的合作模式不僅提升了其在非洲的影響力，也在挑戰西方國家在該地區的主導地位。隨著非洲成為國際投資和戰略合作的重要舞台，金磚國家尤其是中俄的經濟和軍事影響將繼續上升，為非洲國家提供更多元化的選擇和合作途徑。
雖然中國大陸和俄羅斯在金磚國家內部展現了強大的合作意願，特別是在推動去美元化和挑戰西方金融秩序方面，但兩國之間也存在潛在的競爭與矛盾。例如，在非洲等全球南方市場上，兩國在能源、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展開了激烈競爭，這可能對其合作關係產生長遠的影響。
此外，儘管中俄雙方都希望增強在金磚國家內部的影響力，但兩國的利益並不完全一致。中國大陸的經濟實力遠超俄羅斯，這使得中國在經濟領域具有更大的主導權，而俄羅斯則更多依賴軍事和能源優勢來保持其全球影響力。這種經濟與軍事上的不平衡可能會在未來成為兩國合作中的一大挑戰。
金磚國家內部的多樣性和經濟實力差異為其擴展帶來挑戰，但這並未削弱其吸引力。隨著新成員國的加入，金磚國家的集體經濟實力和政治影響力將進一步提升。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對該集團表達加入意願，金磚國家的陣容將不斷擴大，這將使其在全球南方國家中成為一個具有實質性影響力的聯盟。
此外，隨著跨境支付體系的進一步完善以及去美元化的深入，金磚國家將在全球經濟秩序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這不僅有助於改變「布雷頓森林體系」（Bretton Woods Agreements）下美元主導的國際金融秩序，也可能促使更多國家採取多元化的經濟戰略，以減少對西方主導體系的依賴。
金磚國家的發展已經不僅限於內部經濟合作，它們正通過去美元化、跨境支付改革以及擴大成員國陣容，積極挑戰西方主導的國際秩序。這一集團內部的多樣性和挑戰雖然仍然存在，但隨著新興國家的加入，金磚國家有望進一步強化在全球南方的領導地位，並在未來的國際政治經濟格局中佔據更加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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