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光/政大國發所教授、考試院前副院長
美國共和黨的川普以壓倒性的得票率,大勝民主黨的賀錦麗。川普勝出後,大家紛紛預測川普2.0會改變美國國內及世界的政治、經濟。由於川普在第一任期內的政策,經常語不驚人死不休,例如對美墨邊境築起高牆,還口出狂言,築牆的費用要墨西哥政府支付;對外例如北約,川普曾聲言退出北約;2017年為了避免分擔費用,退出巴黎協定,不再參與聯合國的氣候大會。川普的這種作風,被認為是他主張「孤立主義」,再加上川普主張的「讓美國再偉大」(MAGA) ,是以美國利益為優先(America First) 必然的結果。
MAGA之下,各國利益必須對美國利益讓步,因此,一般都認為川普2.0會是一個十分不好惹的世界領袖;加上他又是個生意人,商人的交易性格,使他有可能成為盟國不可信賴的政治領袖。因為川普當選,產生不少研究美國及川普的專家談論川普,但幾乎一致地都認為川普可以確定的是他的「不確定性」。
其實多思考一下,也許川普並沒有如大家所觀察到的,那麼不確定或不可信。從邏輯上來看,說川普的商人性格,使他的行事作風充滿可交易性,事實上純從商業上看,也不是所有的物品都一定是可交易的商品;而所有做生意的人,也不是因為交易性格,而成為不可信賴的人。
非常著名研究全球各國民主的政治學者,目前仍在史丹佛大學的資深研究員戴雅門(Larry Diamond) ,雖然仍對川普的二度執政,對美國的自由民主產生「侵蝕」及「無法修復」有所憂慮,但認為要捍衛美國憲法,仍然靠美國國會、州及地方政府、文官、軍隊及地方警察、商界及公民團體,以及他認為最重要的法庭等,上述這些機構對於憲法的堅定支持,以及對「法治」的捍衛,才能維護美國的自由民主。
川普的不可預測是可預測的
戴雅門用21世紀第一個十年全球多數國家所發生的,威權民粹主義(authoritarian populism)領導人專制執政的失敗,用來論證川普雖具有威權專制傾向,但究竟未來4年對全球民主是否造成傷害,還有待時間告訴我們答案。
曾經在老布希總統任內於國家安全會議及國務院任職的謝克(Kori Schake) 也認為,不要只看單一個總統他的個人意識型態來判斷他的政策。她強調川普不同於拜登和哈里斯,他會強化美國威懾力量、增加國防預算,以上兩點都是拜登政府沒有做到的。川普政府是有危險性,但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增進也帶來機遇。
謝克認為拜登政府在國際上犯了錯誤,例如對俄羅斯進犯烏克蘭太過軟弱,而且國防支出僅達到GDP的3%,應該提高到5%,才能基本維持美國的威懾力量,雖然大家都說川普對他自己的不可預測及衝動會覺得興奮,但謝克卻認為「川普的不可預測是可預測的」,那就是透過力量達成和平( restoring peace through strength),這個力量不是戰爭能打贏,而是能威懾對方,才不會提高衝突。她舉例說川普在他的第一個任期內,2018年攻擊過在敍利亞的俄羅斯傭兵,2020年1月攻擊伊朗的指揮官Qasem Soleimani,證明川普是會採取行動維護國際和平。
川普反撲 美國文化的典型反應
最有趣的是史丹佛大學研究俄羅斯的歷史學家寇特金(Stephen Kotkin),他和《外交事務》期刊的記者對談,一反現在批評川普的人的看法,他認為川普獲勝反而正是現在美國民主、美國文化的十足反應;他還更直接地說,美國和其他民主國家一樣,對於執政黨不滿,投票讓他下台,是再正常不過了。寇特金更說川普就像蘋果派,是典型的美國人(Trump is as American as apple pie),代表一個美國現象,即具有三大本事:海盜精神、表演技巧、破產本能。
寇特金的看法是美國已經在衰退,尤其在歐巴馬、拜登時期,導致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美國的承諾,和兌現承諾的能力。美國現在的困境是,他沒有能力來維持或履行承諾;美國的這個困境是已經形成、同時也還繼續在形成中;為什麼?川普之前的美國總統沒有給我們答案,現在第二任川普需要給出答案,因為美國也需要一個答案。
在川普獲勝後,因為他的狂人形象及犀利言詞,許多對美國政治及美國領導下的全球政治及經濟秩序有興趣的人,質疑川普的個人特質、作風,多數是從批評及恐懼的角度出發。本文援引三位學者專家的看法,並不在為川普辯護,也不在表達對川普可能的內政、外交政策提出質疑。筆者想說的是,未來4年也許川普會给美國內部帶來極大改變,也會對國際社會帶來鉅大衝擊,但這些都應該是常態,不必悲觀看待或樂觀以對,𧫴慎應對本來就是任何一個國家在處理與美國的關係上,應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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