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字節跳動(ByteDance)旗下的短影音應用程式TikTok「不賣就禁」期限進入倒數計時,若禁令生效,TikTok恐將在美國當地時間1月19日(川普就職前一天)被下架。美國最高法院10日的審理中,法官們似乎傾向維持這項禁令。討論主要集中在國家安全與言論自由之爭。
路透報導,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開始審理TikTok「不賣就禁」法案引發的訴訟,在約兩個半小時的辯論中,9位法官向代表TikTok的母公司字節跳動及TikTok用戶的律師提問,討論中國政府可能利用該平台監控美國人,並從事間諜活動的風險,同時調查相關的言論自由問題。
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羅勃茲(John Roberts)詢問了TikTok及字節跳動的律師法蘭西斯科(Noel Francisco):「最終TikTok母公司可能需為中國政府從事情報工作,我們該忽略這事實嗎?」
報導稱,TikTok和用戶提起訴訟,試圖阻止去年由國會兩黨大力支持並由卸任的民主黨總統拜登(Joe Biden)簽署的禁令。他們對下級法院維持該禁令的裁決提出上訴,認為該禁令違反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中限制政府干預言論自由的規定。
部分法官憂心禁令可能對言論自由造成影響,但他們的主要關注點仍集中在這家外國公司擁有的社群平台,可能對美國國安帶來的威脅。該平台從1.7億美國用戶中收集個資等數據,用戶約佔美國人口的一半。
保守派大法官卡瓦諾(Brett Kavanaugh)詢問法蘭西斯科,關於中國長期蒐集用戶數據的潛在風險,尤其是那些年輕時就開始使用該應用程式的用戶,並隨時間推移,利用「這些訊息來發展間諜、策反人員或勒索,這些人長大後可能會在聯邦調查局(FBI)、中央情報局(CIA)或國務院任職。」
最高法院審理此案時,正值全球兩大經濟體間貿易緊張局勢加劇之際。即將於1月20日展開第二個總統任期的川普(Donald Trump)日前表態反對該禁令。川普12月27日曾呼籲法院推遲1月19日「不賣就禁」的最後期限,讓即將上任的政府「有機會就案件中的問題,尋求政治解決方案」。
法蘭西斯科表示,TikTok是美國最受歡迎的言論平台之一,若未與母公司剝離,將於1月19日關閉。他指出,法律的真正目標是言論本身,「這樣的擔憂認為,即使美國人完全知情,也可能會被中國的假訊息影響。然而,根據第一修正案,是否接受這些訊息,應由人民自行決定。」法蘭西斯科引用川普對此案的立場,請求法官至少暫緩該禁令,「請您慎重考慮這一重大問題,並根據總統當選人的理由,讓本案無需進一步裁決。」
保守派大法官阿利托(Samuel Alito)稍後則提出一種可能性,即法院可頒布所謂的行政暫緩令,暫時凍結該禁令,直到法官們決定如何進一步處理。
自由派大法官卡根(Elena Kagan)的提問凸顯了法院在國家安全與言論自由之間的競爭性關注。卡根提到字節跳動時對法蘭西斯科說,該禁令「僅針對這家外國公司,而該公司不具備第一修正案權利。」但隨後她向為代表政府的司法部訟務次長普雷洛加(Elizabeth Prelogar)提出一個受冷戰時期啟發的假設問題,詢問國會是否可在1950年代迫使美國共產黨與蘇聯切割。
卡根說:「內容操控是一種基於內容的理由:我們認為這個外國政府將以某種方式操控內容……這與我們有關,讓我們感到憂心,並很可能影響我們的國家安全利益。」她指出:「這正是1950年代他們對共產黨言論的看法,那時候這些言論很大程度上由國際組織或直接由蘇聯操控。」
法蘭西斯科警告稱,若未與母公司完成「剝離」,TikTok將於1月19日「實際關閉」。但川普無法在1月19日行使權力延長期限,因為他隔天才上任。
在回應保守派大法官巴雷特時,法蘭西斯科表示,字節跳動可能需要「多年」才能出售TikTok。
法蘭西斯科還提出一個假設情境:如果中國政府劫持《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老闆貝佐斯(Jeff Bezos)的孩子,迫使該媒體在頭版頭刊登「任何他們希望的內容,那麼中國就可實質上完全掌控。」法蘭西斯科說:「我仍認為國會無法介入,並對貝佐斯說『要麼賣掉《華盛頓郵報》,要麼關閉它。』因為這會侵犯貝佐斯的權利以及《華盛頓郵報》的權利。」
普雷洛加則表示,中國政府對TikTok的控制,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嚴重威脅。她指出,TikTok對美國用戶及其非用戶聯絡人數據的大量收集,為中國提供監控、招募人員及從事間諜活動的有效工具。中方「可能隨時可將TikTok武器化,危害美國」。普雷洛加強調,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並不禁止國會採取行動保護美國人及其個資。她還引用禁止外國控制美國通訊管道和其他關鍵基礎設施的「悠久傳統」。普雷洛加指出:「國家安全威脅來自於敵對國家能秘密操控此平台,以任何形式推進其地緣政治目標,而這些形式可能包括各種隱秘的行動。」
在保守派大法官托馬斯詢問本案中涉及TikTok的言論內容時,法蘭西斯科提到TikTok強大的演算法,該演算法為用戶推送符合其偏好的短影音。「這項法律規定,除非字節跳動完成合規的剝離,否則TikTok就必須停止以現有形式運作。」法蘭西斯科說:「這對TikTok的言論構成了直接的限制」。
美聯社報導,假如禁令如期實施,將由新政府的司法部負責執行,雖然TikTok及母公司都預期,新政府可能降低禁令的影響,但平台即使被禁一個月,也會流失三分之一的活躍用戶,損失的廣告收入將是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