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專論】美國Tiktok難民轉站中國社媒 考驗包容性治理

馮寧默/政治大學博士生
 
隨著美國1月20日Tiktok 禁令步入倒計時，部分美國鄉民開始尋求轉站其他社交媒體，一些美國人坦言受夠了美國政府的控制，希望尋求不受美國控制的社交媒體；另一些則是因為個人平台、甚至生計受到影響，而被迫遷移尋求新平台，對其他中國開發的社交媒體的需求提上日程，而在這波Tiktok難民潮中，小紅書意外成為最大贏家。
 
中外文化意外碰撞帶來跨文化體驗感
 
在眾多中文社交媒體上，小紅書調性偏向生活方式展示，內容多傾向於興趣愛好、日常吐槽和遊玩享樂等。進入2025年，小紅書平台上的外國網民逐漸多了起來，他們普遍使用英語，或用明顯是由翻譯器翻譯的蹩腳中文打招呼、並說明來意，他們普遍稱自己為Tiktok難民，希望繼續留在中國開發的社交平台。與此同時，小紅書的日常用戶發現平台對外國創作者的推送越來越多。
 
對於這群外國人，中國網民展現出極大的好奇。由於寵物內容易引起話題，一些網民開玩笑稱平台需要新登陸的外國鄉民繳納貓稅（Cat Tax），外國創作者也順勢展示了自己的寵物，收穫大量好感；一些創作者開始現學現賣，展示剛剛學到的中文。原本在小紅書教中國人外語的外國人，則順勢改為教外國用戶中文互聯網流行語，例如XSWL形容事物好笑，NB形容厲害，SB形容愚蠢，另外有中外內涵明顯不一樣的短語，例如666在英文是邪惡數字，但在中文世界形容事物流暢、順利，這些都亟待中外網友體驗。
 
出人意料的世界大同 中美網民熱情對賬單
 
除了跨文化體驗，中外網友還掀起了對賬單熱潮，即瞭解相互的生活日常，主要指生活狀態、生活成本、基礎開支等。外國網民驚人的發現，中國醫療費用和便捷度超乎想像；而中國網民則震驚於外國網友打幾份工，和退休後的拮据生活。中國網民驚呼美國物價原來如此之高、大學學費如此昂貴，美國網民也為中國的學費低廉和蔬菜價格之低所震驚。
 
世界大同已經提前實現，沒有政治和意識形態的紛爭，中外網友紛紛展示樸素的個人生活境遇，分享興趣愛好和生活方式。其中還鬧出不少笑話，例如外國用戶在線徵集中文網名，被中國網友惡搞取名為「扶老奶奶闖紅燈」。然而大部分交流是善意的，一位退休老人稱在美國文化裡沒有「辛苦了」的說法，覺得這樣的問候很暖心，隨著話題熱度提高，許多外國創作者短期收穫大量關注。
 
跨文化交流打破中間商差價 新型公共外交成為潮流
 
雖然起因是Tiktok用戶大遷徙，小紅書上的跨文化交流，意外的打破了外國月亮更圓的濾鏡。美國網民驚人的發現普通中國人熱情好客、富有包容心，絕非美國政客宣傳中的負面形象；中國網民也發現了美式花園洋房生活背後天價醫療賬單、天價學費、昂貴的物價。雙方驚訝的發現原來對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彼此分享同樣的喜怒哀樂，跨文化交流意外地增進了彼此好感，讓這場網民遷徙具有了某種公共外交性質。
 
洋抖音難民給中國網民帶來了巨大的文化震蕩（Cultural shock），傳統中文互聯網世界，若要看外國資訊和生活方式時，常被「中間商」壟斷，其中有留學生、有移居海外的中國人和遊客。一些「中間商」是移民仲介或相關產業人員，在宣傳中誇大外國的優勢，甚至扭曲外國生活真相。在仲介的話術下，經濟與能力不符資格的一些人，通過偷渡的方式入境夢想中的西方世界，現實卻是洛杉磯丁胖子廣場人滿為患，削價競爭，這些現實被仲介的話術和虛構的願景掩蓋，如今卻被美國人親自打破。
 
治理能力大考驗 跨文化用戶激增 考驗包容性治理
 
外國用戶的增多，給原本以中國用戶為主的平台，很大壓力，即使這波流量被稱為「潑天的富貴」，然而這種「富貴」，也亟需承接的能力，針對官方監管和平台都提出了不同程度的挑戰。
 
在歡樂與肯定的大背景下，少數用戶看空這場交流，認為中外文化差異巨大，監管部門不可能放任大量外文內容，Tiktok封禁若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種熱鬧的場景將終止。這就提出了如何管理外國用戶的同時避免一刀切，如何解決傳統「一抓就死，一放就亂」的問題，相信包容性治理是可以的思路。同樣，對於平台來說，如何平衡跨文化中的差異，內容審核是完全遵循原有規則，還是針對外國用戶做出調整，例如類似「黑人-西瓜」、「紅脖子」這類在英語中具有侮辱性的詞語，平台是否需要跟進監管？
 
近年來中國大陸包容性治理（Inclusive Governance）頗為流行，包容性治理指在政治、社會和經濟體系中，確保所有群體和個體，能平等地參與決策過程，並享有權利和資源的治理模式。中國語境下的包容性治理氛圍有三個部分：主體的多元參與性，過程的互動合作性，成果的利益共用性。Tiktok 難民遷移意外開啟中外無障礙交流通道，包容性治理或許能夠為其提供思路，以建立友善環境、減少衝突同時堅持中國法律和和文化底色，讓更多跨文化用戶，獲得在中文平台的良好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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