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經濟學博士 文字工作者
川普再度擔任美國總統後，可以預見的是美中之間的競逐恐將加劇，中國已經在關稅上針鋒相對，不會束手就縛；然而，近期中國在沙烏地阿拉伯發行美元主權國債，大受歡迎。全球貨幣作戰，是否有新形態？
美國長期操作美元收割全球財富
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美元，中國學界認為，各國需購買美元進行國際貿易，除了使美國直接進賬外匯，貿易後如果有順差，多數也只能將過剩美元購買美國國債，等於實質上白送資源給美國，這也是貿易順差國受制於美元，苦無過多手段調劑外匯的利用。同時，美國通過美元降息、加息等匯率潮汐的手段收割全球財富，並迫使貿易逆差國以主權資產抵債。而借貸美元的債務國，更因美元短缺或最終無法償還，將被迫廉價出售核心資產（如通訊、能源、交通、礦產、農業），導致財富外流和經濟主權喪失。
中國財政部於2024年11月在沙烏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發行規模不超過20億美元的美元主權債券，受到國際矚目。之所以受到國際財經界關注，主要是一般主權國債，通常以本國貨幣發行（如美國發行美元債、英國發行英鎊債），此一做法無需承擔匯率波動風險。日本發行日元國債，即使利率低至負值，仍能通過國內儲蓄消化債務。因此，通常會以美元作為主權國債發行的國家常見情況有：
1，發展中國家：因本國貨幣國際信用不足，需借貸美元方能吸引外資。
2， 外匯儲備不足：需借貸美元以補充美元流動性，應對國際收支危機。
3，特殊融資需求：如果基礎建設需要召開國際標，以進行國際融資。
中國發行美元主權債券受到市場熱烈歡迎
此次中國發行20億美元主權債券，結果竟然受到市場熱烈歡迎，最後總認購金額竟高達397.3億美元，是發行金額的約19.9倍，其中5年期認購倍數達27.1倍，是近年來全球主權債券發行最高倍數。中國此次發行美元主權債券，被國際財經界視為反常的做法體現在以下方面：
1. 表面矛盾 VS. 以退為進？中國長期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如跨境支付系統CIPS、人民幣原油期貨），但發行美元債券，可能被視為依賴美元體系？然而通過美元融資擴大國際投資者對中國信用的認可，為未來人民幣債券（如「熊貓債」）鋪路。此舉是否隱含「以退為進」？值得觀察。
2. 不是融資而是戰略布局。從兩組數據可以宏觀的發現，中國在境外借美元融資的反常做法。中國2023年外債約2.5兆美元，然中國卻擁有3兆美元外匯存底，從數字上看，中國外匯存底遠超需償還外債的金額，沒有借貸的急迫性。
同時，比較人民幣國債利率約2.3%，低於此次中國發行主權美元債的4.3%，意即人民幣融資成本較美元更低，為何中國放棄低成本人民幣融資，選擇高成本的美元債？顯示其目標並非單純融資，似乎是戰略布局！此次3年期發行利率4.284%、5年期4.340%，美元主權債券發行利率較同期限美國國債利差，分別為1個基點和3個基點，中國同時創下國際美元債券市場最低利差紀錄。
3. 地緣政治與金融博弈。沙烏地作為「石油美元」核心國家，首次接納非西方國家發行主權美元債。中國通過發行美元主權債，吸收沙烏地的過剩美元，減少其購買美國國債，打破沙烏地僅能對美國的依賴，以平衡美元流動性。並將發行主權國債獲得的美元資金，借給第三世界或一帶一路國家，助其償還美債，以間接爭奪美元體系主導下的世界格局，削弱美國利用美元干預國際的影響結構。
中國發行美元主權國債被認為是一箭四雕
當然，發行美元主權債券並不稀奇，但此次中國在沙國首都利雅德發行美元主權國債，係繼珠海航展中國與沙烏地大規模互動後，又一密切安排，因此被外界視為一箭四雕的特殊舉措。
1，解決沙烏地持有美元過多問題：將閒置美元轉化為多元投資，避免資產貶值。從被動持有美元到有效轉化金融資產運用，有利增加沙國基礎建設項目與資金流向。
2，資源導向取代資產掠奪：中國將發行美元主權債券的錢，借給第三世界國家去還美元，以往這些國家還不起美元，只好讓售關鍵資產。
3，中國獲得資源：中國得到債務國或第三世界國家原物料、農產品或礦產償還。中國的需求聚焦在原材料而非主權資產讓售，形成與美國不同的債務解決方案，受到第三世界國家歡迎。
4，中國輸出產能過剩：中國用高鐵、基礎建設、武器裝備償還沙烏地。
中國擬顛覆美元霸權
此次外界觀察，中國發行美元主權債券的特殊性，本質在於中國試圖通過對美元流動的一系列操作，最終不但美國無法獲得欠債國的戰略資產抵債，反使第三世界借貸的美元最終回流美國，導致美國境內美元增加，又易因為美元回流引發美國國內通貨膨脹的疑慮，中國此番操作意欲重構全球金融權力結構，以顛覆其所謂的美元霸權。
也就是說，中國此次發行美元主權債券與他國美元債是為了單純借錢不同，觀察中國此舉與沙烏地合作的新模式，係利用沙烏地累積的美元儲備，每年順差千億美元，通過中國的金融和軍事影響力，向債務國或第三世界國家提供美元流動性。是試圖打破美元收割世界資產的「重構規則」。長期而言，中國若是利用此發行美元主權債券的操作模式成功，將逐步剝離美元收割世界各國資產的功能，使其成為中立的交易工具，終結美國單邊收割他國的能力。這一舉措的特殊性，也是美中較勁關鍵環節的重要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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