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明/政治大學外交系兼任教授、中美文經協會秘書長
大陸外交部發言人日前宣布,應總理李強邀請,新加坡總理黃循財將在6月22日至26日正式訪問北京。中共外交部發言人郭嘉昆提及黃循財於5月就職後將中國大陸作為東協之外首訪國家,「充分體現了對發展中新關係的高度重視」;郭嘉昆又聲稱,中國和新加坡是友好近鄰和重要合作夥伴,中新兩國領導人在2023年確立全方位的「前瞻性夥伴關係」,引導新時期中新關係發展方向。
新加坡在1990年與北京建交,是最後與北京建交的東協國家,符合新加坡審慎的中國政策,也標誌雙方關係的新里程碑。今年適逢北京與新加坡建交35周年,據中方說法,北京期待透過黃循財的訪問,和新加坡進一步加強戰略溝通、深化各領域交流合作、攜手維護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
黃循財曾於2023年5月,以新加坡副總理兼財政部長身分訪問北京,並與大陸政要會面。同年12月,他二度率團訪問大陸,那是首次以準接班人的身分訪問,率領一支龐大訪問團,成員包括多達七名部長、三名政務部長和一名次長,分別代表貿易與工業、教育、衛生、新聞通訊、住房、交通、環境等部門。
黃循財第二度訪問北京時,曾被媒體問及,有國際報導稱中國大陸的中長期經濟增長將放緩,會否將影響雙邊合作?黃循財當時回答:「永遠不要押注中國衰弱,因為中國經濟規模巨大,在先進製造業、綠色經濟等領域具許多優勢,並且有著龐大的市場」。
2024年5月15日,黃循財接替在位長達20年的李顯龍,成為繼李光耀、吳作棟、李顯龍之後的第四代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前一年「人民行動黨」大會時,盛讚黃循財為不可多得的行政人才,且對黃循財的接棒表示十足的信心。
黃循財提醒其人民,地緣政治緊張局勢、保護主義和民族主義可能會持續多年,新加坡必須做好準備面對這些現實,適應一個更混亂棘手、更具風險和更暴力動盪的世界。
新加坡不會在中美之間選邊站
李顯龍曾交給黃循財「四大任務」,包括贏得2025年的大選、處理高物價、人口老化、以及須在中美之間取得平衡等。2024年12月4日,黃循財接任執政的人民行動黨秘書長。李顯龍任職時,曾多次重申新加坡不會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隊;基於歷史傳統和國家利益,黃循財也延續這樣的外交路線,就是它必須同時與美國和中共維持和諧穩定關係,求取不偏不倚的平衡政策。
新加坡與美國在2003年5月6日簽訂自由貿易協議,2004年1月1日正式生效,自此之後美國成為新加坡最大的投資國。1990年11月,新加坡與美國簽約,向美國提供海空軍基地,作為美國在東南亞的軍事部署。2019年9月23日,李顯龍和川普續簽一項防務協議,允許美軍使用新加坡空、海軍基地的期限至2035年。但李顯龍也對媒體表示過,新加坡雖是美國的「主要安全合作夥伴」,但不是美國的盟友。新加坡不會涉入美國的戰爭,或者新加坡出事時需要美國來搭救。
早在2024年5月黃循財接受美國CNN主持人、《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Fareed Zakaria)訪問時,就闡述他對國際事務的看法。黃循財說,第一,全球多邊主義貿易受到圍攻,過去幾十年自由貿易和經濟合作的共識將會結束。第二,我們將看見全球化將由地緣政治和安全議題取代,國際衝突加劇。第三,這些最終發展將取決於中美關係。中美關係出現很大的變化,因為中國崛起,使美國從戰略互動走向戰略競爭,我們希望有護欄來管理這種競爭,但我們必須準備面對不可預測甚至危險的結果。
在答覆Zakaria問及美中衝突該責怪美國還是中國時,黃循財回答他「不該對此發表評論。長久以來,我們都希望與美國和中國保持友好。」黃也提到他對台灣問題的看法,認為台灣問題「變得更危險」、「各方都聲稱要維持現狀,但緊張局勢很高,而且還在不斷上升。」黃循財又說「有些人把台灣問題描繪成民主和專制之間的意識形態之爭是沒有幫助的。」、「更有人將台灣和烏克蘭類比,說今日烏克蘭、明日台灣,這非常危險。因為台灣問題沒有簡單的答案。」他希望雙方都能克制、維持現狀。如果要有任何改變,「必須以和平且非強制的方式發生,要讓這種情況出現需要很長時間,這就是為什麼保持接觸很重要、保持外交很重要。」黃循財建議「如果有些問題無法調和,更明確的作法不是立即強求,而是擱置這些問題,專注於具共同利益的議題,希望美中能這樣做。」既然美中之間如此,兩岸又何嘗不是?
武力統一不是習近平的期望
黃循財強調武力統一不是習近平原本的期望,「習近平不想通過武力統一,但台灣對中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是底線中的底線,關乎主權。」黃循財說,還是「必須恪守一個中國的政策」。
新加坡向來積極參與國際事務,以擔任協調與潤滑角色馳名國際。1993年4月海峽兩岸的首次辜汪會談、2015年11月的馬習會、2018年6月川普與金正恩的首次高峰會、以及2002年開辦至今的香格里拉對話,都在新加坡舉行,證實新加坡願意「小而美、小而關鍵」。
新加坡歷來與兩岸維持友善關係,此次黃循財出訪北京,新加坡既定的兩岸政策不會改變;筆者要問的是:黃循財總理的苦幹實幹、致力團結,恢弘的國際格局和務實的外交視野,可帶給台灣高層什麼樣的啟發和借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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