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鎤銘專欄】馬斯克的美國夢:政治挑戰遠超火箭科學

蔡鎤銘(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兼任教授)

伊隆·馬斯克(Elon Musk)以打造火箭、電動車與人工智慧的創新天才聞名,卻在2025年因政治野心掀起波瀾。他宣佈創建「美國黨」(America Party),試圖打破美國兩黨制,挑戰共和黨與民主黨的霸權。據GZERO Media總裁兼創辦人伊恩·佈雷默(Ian Bremmer)於7月9日的分析,馬斯克此舉源於對美國財政政策的不滿,特別是對「大而美法案」(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 ,OBBBA)的強烈反對。然而,政治舞台的複雜性遠超太空探索的技術難題。馬斯克的雄心是否能突破美國政治的結構性障礙?本文將探討其挑戰與前景,揭示政治比火箭科學更難的真相。

美國黨的誕生與動機

馬斯克創建美國黨的動機,源於對美國財政政策的失望。2025年,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簽署了OBBBA,預計未來十年將增加3至4兆美元的財政赤字,稅收減免與國防支出大幅成長,卻未有效削減浪費。此法案令馬斯克與川普關係破裂,他批評這是「令人作嘔的法案」,並質疑其領導的「政府效率部門」(DOGE)僅節省1750億美元,遠低於承諾的2兆美元目標。

馬斯克的美國黨旨在打破兩黨制的「單一黨統治」,強調財政紀律與揭露政治黑幕。然而,民意調查顯示,美國民眾對赤字問題的關注多停留在表面,真正影響選票的是個人福利與稅負。馬斯克的理想雖響亮,但與選民的實際需求存在脫節。

此外,馬斯克的個人動機也不容忽視。他在X平台上發起的民調顯示,80%的550萬受訪者支持創建新政黨,但這些數據的代表性存疑,許多回應可能來自非選民或機器人。馬斯克試圖以「民意即天意」為號召,但這一策略能否轉化為政治實力,仍充滿不確定性。

美國政治的結構性挑戰

美國的兩黨制根深蒂固,第三方政黨的生存空間極其狹窄。美國選舉採用的「領先者全拿」(first-past-the-post)制度,迫使選民傾向於支持主要政黨,以避免「浪費選票」。此外,各州選舉法規與聯邦競選財務法規,對新政黨設置了高門檻,即便是擁有巨額財富的馬斯克,也難以輕易突破。

歷史上,第三方政黨如羅斯·佩羅(Ross Perot)1992年的改革黨,雖獲19%選票,但最終未能撼動兩黨格局。馬斯克的美國黨計畫聚焦於贏得2至3個參議院席位與8至10個眾議院選區,試圖在國會中扮演關鍵角色。然而,2024年選舉顯示,參眾兩院的多數席位競爭極為激烈,僅有少數席位以不到2%的差距決定,馬斯克的策略雖具潛力,但風險極高。

選民行為進一步加劇挑戰。儘管許多美國人對兩大黨不滿,但真正願意支持第三方政黨的獨立選民少之又少,且其政策偏好分歧嚴重。馬斯克強調的財政保守主義,缺乏廣泛的選民基礎,難以凝聚共識。

馬斯克的個人負債與公眾形象

馬斯克的個人形象對美國黨的成敗至關重要,但其民調支持率不容樂觀。根據《銀色快訊》(Silver Bulletin)2025年7月9日的數據,僅36.7%的美國人對馬斯克持正面看法,55%持負面看法,淨支持率為-18.4%。這一數字自2024年他支持川普並加入政府效率部門後持續下滑,反映其政治參與對公眾形象的負面影響。

馬斯克的多變性格與爭議言論進一步削弱其政治號召力。他曾公開指責川普,稱其為「戀童癖」,並在X平台上頻繁發表極端觀點,如反對多元與包容政策(DEI)及跨性別權利。這些言論雖吸引部分支持者,但也疏遠了更廣泛的選民群體。特斯拉(Tesla)股價近期下跌,部分原因也歸咎於馬斯克的政治爭議,顯示其商業帝國正因政治冒險付出代價。

此外,馬斯克的注意力分散問題亦是隱憂。他同時經營特斯拉、太空探索公司(SpaceX)、神經鏈接(Neuralink)與X平台等多項事業,政治活動可能分散其精力,影響長期承諾。歷史上,馬斯克曾多次放棄未兌現的豪言壯語,這使其政治承諾的可信度受到質疑。

川普的回應與政治報復風險

馬斯克與川普的公開爭執為美國黨的前景蒙上陰影。川普在「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上稱馬斯克「脫軌」且「淪為火車失事」,顯示兩人關係惡化。川普的歷史表明,他對背叛者毫不留情,可能採取報復措施,包括取消馬斯克的聯邦契約、稅收補貼,甚至威脅其安全許可或公民身份。

這種政治報復的風險,可能迫使馬斯克重新評估其策略。美國黨的潛在支持者,如共和黨內的財政保守派,可能因擔心川普的報復而卻步。例如,共和黨眾議員托馬斯·馬西(Thomas Massie)等少數自由意志主義者或許認同馬斯克的理念,但大多數政客傾向於避免與川普正面衝突。

此外,川普的執政風格顯示,他更重視個人忠誠而非政策一致性。馬斯克若堅持推動美國黨,可能面臨孤立,甚至使其商業利益受損。這種高風險博弈,讓馬斯克的政治冒險更顯艱難。

美國黨的可能影響與侷限

儘管面臨重重障礙,馬斯克的財力與影響力仍可能在局部產生作用。他在2024年為共和黨競選投入近3億美元,並在威斯康辛州最高法院選舉中斥資2000萬美元,顯示其財力可影響特定選舉。若馬斯克成功說服部分共和黨現任議員轉投美國黨,或在初選中支持財政保守派候選人,他可能在國會中形成一支小規模但具影響力的力量。

然而,美國黨更可能成為一個壓力團體,而非真正的第三方政黨。類似茶黨(Tea Party)或成長俱樂部(Club for Growth)的組織,通過影響初選與政策議程,間接塑造政治格局。馬斯克若能將美國黨定位為此類角色,或許能部分實現其財政改革的目標,但要成為全國性政黨,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此外,美國選民對娛樂價值的偏好,可能為馬斯克提供短期關注,但難以轉化為長期政治支持。美國黨的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馬斯克是否能克服自身形象問題,並找到與選民共鳴的政策焦點。

馬斯克的美國黨是一場大膽的政治實驗,試圖挑戰美國政治的既有秩序。然而,政治的複雜性遠超火箭科學。兩黨制的結構性障礙、選民的現實需求、馬斯克的負面形象,以及川普的潛在報復,均為其設下重重難關。美國黨或許能在短期內製造話題,但要成為真正的政治力量,需克服無數挑戰。馬斯克的這場冒險,注定是一場高風險的賭局,其結果將考驗這位科技巨頭是否能在政治舞台上再創奇蹟。

※以上言論不代表梅花媒體集團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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