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前總理、億萬富翁巴比斯(Andrej Babiš)與他領導的「不滿公民行動黨」(ANO),在捷克關鍵國會選舉中取得決定性勝利,這位右翼民粹派領袖誓言削減對烏克蘭的援助、挑戰北約擴增軍費的計劃,並與歐盟執委會在環保與能源政策上正面對決。根據4日的初步結果,這場選舉恐讓捷克成為歐盟的新隱憂。
綜合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4日晚間,在99%選區完成計票後,ANO得票率達34.7%,遙遙領先現任總理費亞拉(Petr Fiala)領導的中右翼執政聯盟「一起」(Spolu),後者僅約23.2%。費亞拉已向巴比斯致賀並承認敗選。
巴比斯在競選總部對記者表示:「我很高興。」當時ANO黨員報以熱烈掌聲,背景播放著義大利樂團Ricchi e Poveri的老歌。他再次否認外界指控,稱自己的勝選會讓這個中歐國家成為歐盟與北約(NATO)「不可靠的夥伴」。巴比斯表示:「我們想拯救歐洲……而且我們明確支持歐盟與北約。」
ANO在競選期間承諾推動更快的經濟成長、更高的薪資與退休金,以及減稅與年輕家庭、學生的稅務優惠。這些政策將花費數十億歐元,結束多年緊縮措施並挑戰捷克長期的節制思維,卻引起許多實質收入近年下滑的選民共鳴。
根據過往經驗,負責彙整全國與海外約1萬4800個投開票所臨時結果的國家選舉委員會預計將於6日確認最終結果,但今年引入的郵寄投票可能造成延誤。此次共有4462名候選人、26個政黨角逐,投票率估達68%,為1998年以來最高。
費亞拉的執政聯盟夥伴「市長與獨立人士黨」(STAN)以11%得票率位居第三;極右、歐盟懷疑派「自由與直接民主黨」(SPD)為8%,較先前民調的13%下滑;去年退出執政聯盟的海盜黨(Pirate Party)同樣獲得8%。
選戰最大黑馬是右翼民粹的「駕駛人黨」(Motorists for Themselves),得票約7%,成功跨過5%門檻,有望進入國會;而原本民調較高的極左派「夠了!」(Stačilo!)黨則可能無緣席次。
歐洲各國以審慎態度關注此次捷克選舉,因為巴比斯誓言取消援烏砲彈採購倡議、挑戰北約擴軍開支計劃,並與歐盟執委會正面衝突。
批評者擔憂,若這位右翼億萬富翁重掌政權,捷克恐成為歐盟新的「眼中釘」,與中歐的匈牙利總理奧班(Viktor Orbán)及斯洛伐克總理菲佐(Robert Fico)並列。
捷克外交部長利帕夫斯基(Jan Lipavský)受訪時警告:「從他的言論與他在歐洲的盟友,如奧班在匈牙利的作為,可以看出,他會讓捷克走向邊緣。」他說:「我不希望捷克像匈牙利或斯洛伐克那樣被邊緣化。如今能否成為歐洲自願合作陣營的一員,差異巨大。」
根據預測,ANO可望在200席下議院中取得約80席,無法過半,仍需尋求其他政黨支持。所有主流政黨已排除與巴比斯合作的可能,迫使他只能轉向更極端的選項。
他潛在的盟友包括反對歐盟綠能政策的「駕駛人黨」,以及立場更激進、反歐盟、反北約的SPD。這一前景令分析人士與政敵感到不安。ANO與駕駛人黨同屬巴比斯共同創立的歐洲議會團體「歐洲愛國者」(Patriots for Europe),該團體意圖挑戰歐盟主流政策方向,包括去碳化(decarbonisation)政策。
巴比斯4日晚間表示,計劃組成由SPD與駕駛人黨支持的單一政黨少數政府。他說:「我們將與SPD與『駕駛人』展開對話,努力建立由ANO領導的單一政黨政府。」
「駕駛人黨」領袖馬欽卡(Petr Macinka)以及SPD皆表示願意與ANO對話。SPD副主席費亞拉(Radim Fiala)在電視上說:「我們參選的目標就是結束費亞拉政府,即便只支持ANO的少數派內閣,也符合我們這次選舉設定的目標。」
布爾諾馬薩里克大學政治學者艾布(Otto Eibl)指出,巴比斯的組閣安排令人憂心。他說:「我不認為由巴比斯領導的少數政府會立刻變得像斯洛伐克的菲佐或匈牙利的奧班那樣,但一旦形成聯合政府,或依賴共產黨、SPD等政黨支撐的少數政府,問題恐將浮現。」
巴比斯曾於2017年至2021年擔任總理,領導中左翼政府,2023年競選總統但敗給前將領帕維爾(Petr Pavel)。他過去一度主張加入歐元區,如今則成為歐盟懷疑論者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支持者,這位農業巨擘甚至模仿川普「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的口號,發放印有「強大捷克」(Strong Czechia)的棒球帽。
不過,巴比斯若要重返總理之位,仍須跨越多重障礙,他在布魯塞爾之所以備受爭議,是因捲入一起歷時多年的案件,被控詐取歐盟約200萬歐元補助金,讓其旗下農業集團Agrofert不當取得原本專為中型企業設計的資金。該案件目前重啟審理,布拉格地方法院將宣判。除非出現新證據,法院須遵循布拉格高等法院今年6月的裁定,該裁定已推翻先前宣告巴比斯無罪的判決。
巴比斯堅稱自己清白,並指控案件出於政治動機。然而,若總統因其Agrofert相關利益衝突而拒絕任命他為總理,雖然機率不高,但這仍可能影響他重返政壇的機會。
捷克總統帕維爾表示,他將於5日與所有進入國會的政黨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