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基輔(Kyiv)西北方的布查(Bucha)曾遭俄羅斯佔領,街頭迄今仍留著集體墳塚與滿是彈痕的教堂,這些傷痕無聲訴說當年的布查居民承受的苦難與折磨。如今,美國提出的和平方案在當地再度引發不安;方案主張在戰後全面特赦參與暴行的人,令許多居民難以接受。
美聯社報導,對2022年俄羅斯入侵失去數百名居民的布查倖存者而言,這項特赦提議與其說是和解,不如說帶來更深層的幻滅。這種感受在其他社區也逐漸蔓延,反映出整個烏克蘭對於放過俄羅斯及其軍隊、官員所涉罪行,會帶來什麼後果的深切憂慮。
當地的聖安德烈宗徒教堂(Church of Andrew the Apostle)毗鄰一處集體墳塚,埋著死於街頭槍擊的受害者遺體,有些身上還留有酷刑跡象。
這座仍受損的教堂由哈拉文神父(Father Andriy Halavin)主持。他表示,任何形式的特赦都會在戰事延續之際,使暴力獲得正當性。他在23日的彌撒後說:「那就像開綠燈。代表你可以繼續轟炸、繼續處決軍人,而且心裡篤定不會有任何後果。」
2022年俄羅斯發動全面入侵並試圖奪取基輔的行動失敗後,俄軍自當地撤退,集體屠殺才因此曝光。
哈拉文神父表示,許多加害者早已被確認。他強調,追求正義並非報復,而是為了證明究責仍具意義,尤其是在烏克蘭人被要求為了和平做出痛苦取捨的此刻。
這份28點和平方案源自俄羅斯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特使之間的秘密談判。根據這份提案,烏克蘭需割讓超出俄軍現實控制範圍之外的更多領土,並縮減軍力,更須放棄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而基輔將獲得國際安全保障與重建援助。
在布查的軍人公墓,66歲的卡塔年科(Vira Katanenko)探望埋葬於此的兒子安德烈(Andrii Katanenko)。他去年在頓內茨克(Donetsk)地區作戰時陣亡。對她而言,這項和平方案與特赦提議根本無法接受。她說:「我不能接受。他們想為所有戰爭罪求得寬恕,包括布查?太可怕了。讓他們來這裡吧,讓川普本人來這裡。讓他和家人來看看我們承受的痛苦,也許他們就會改變想法。」
歐洲各國領袖堅稱,和平談判必須納入烏克蘭,並維護烏克蘭主權。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表示,該方案代表戰爭以來該國面臨的最艱難時刻之一。他承諾會與華府合作,但將尋求修改方案。
距離布查不遠的地方,人們聚集替41歲、在東部戰線陣亡的機槍手茲希胡諾夫(Ruslan Zhyhunov)舉行葬禮。當親友與鄰居在雨中目送棺木下葬時,和平方案引發的疑慮沉重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再次提醒他們,被承諾的未來如今多麼脆弱。
71歲的退役領土防衛志工洪恰魯克(Andrii Honcharuk)穿著制服參加儀式。他問:「你怎麼能把祖先的土地用來交換什麼?交換什麼呢?這場戰爭還會拖下去,人命的犧牲也還會持續。」
布查大屠殺的細節在2022年4月俄軍撤離後陸續曝光。根據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OHCHR)當年公布的初步調查,布查境內至少發現458名遇害平民,其中多數死於槍擊,有些遺體帶有遭束縛與近距離處決的跡象。
《紐約時報》、路透與美聯社在2022年4月至6月間的現地調查亦證實,大量遺體被棄置街道或埋於集體墳塚,其中部分受害者在俄軍佔領期間遭拘押後失蹤。國際刑事法院(ICC)之後宣布已將布查事件納入戰爭罪調查範圍,並持續蒐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