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征輝/前海軍上校、艦長
世事難料,我真心希望以下分析是錯誤的。然而,面對兩岸局勢的急速變化,我不得不憂心,也不得不把觀察所得坦誠寫下。或許你不同意,也可能看了不高興,但在台灣這個多元的社會,不妨先冷靜聽聽另一種思考方式。
兩岸不可能永遠維持現狀,它的終點不是「統」就是「獨」。目前距離「終點」還有多遠?關鍵變數是總統賴清德的行事風格。賴總統上任未滿兩年,他堅定、執著與強烈的意志,已深刻牽動兩岸的政治氛圍。
個性決定命運
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的標準。觀察中共至今五次環台軍演,導火線分別如下:
1. 裴洛西訪台;
2. 蔡總統在美國會見麥卡賜;
3. 賴總統就職演說強調「兩岸互不隸屬」;
4. 賴總統國慶演說提出「兩國論」;
5. 賴總統於民進黨全代會提出「中國對台5大威脅、台灣17項對策」。
環台軍演是習近平上任以後,對「台獨」最直接、最強烈的反應。蔡總統8年任期發生2次,賴總統上任不到2年就發生3次。再細究原因,蔡總統是因為政府「做」了什麼,而賴總統只因為個人「說」了什麼。
賴總統似乎忽略「禍從口出」的政治現實,且時常以尖銳言辭刺激北京,例如:「中華民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祖國、台灣願意協助中國解決經濟問題。
這類表述不僅挑動北京敏感的神經,也動搖兩岸已相當脆弱的平衡。我不禁好奇:北京的戰略定力還能忍耐多久?賴總統是否理解「雄辯是銀,沉默是金」的人生哲理?
錯誤的時代,台灣是否選錯了領導人?
賴總統的執著個性,若在不同的時代,或許能帶領台灣走向某一種成功。然而,現今最大的問題是華盛頓、北京、台北的三位領導人,同時擁有強烈的個人意志與歷史使命感:
川普:讓美國再次偉大;
習近平: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賴清德:台灣獨立的歷史定位。
三個願景互不相容,沒有共存空間,因為它們彼此衝突,有你無我。再加上三個領導人掌握的國力、軍力、制度,以及外交籌碼,台灣是否有能力承受這場夾縫中的碰撞?
於是我們不得不問:台灣是否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把命運交給了一位缺乏彈性的錯誤領導人?
台灣可能獨立嗎?
台灣若想成為被國際承認的主權國家,只有兩種路徑:
一、和平獨立
倘若有一天北京宣布:「台灣前途由兩千三百萬人民自己決定」,台灣即可透過公投追求和平獨立。
可是,這假設可能存在嗎?
不必問北京,台北不妨反問自己:如果金門發起公投,希望脫離中華民國獨立,台北可能同意嗎?
若答案是否定,又憑什麼期待北京讓台灣獨立?
若答案是肯定,那台北將如何面對馬祖、東引、澎湖、綠島、北北基、桃竹苗等區域,依序提出同樣的要求?
和平獨立的願望,在現實世界很難實現。
二、戰爭獨立
歷史反覆證明:未經戰爭檢驗的主權轉移,多半不穩定。因此,台灣若想透過戰爭尋求獨立,唯一方法是與大陸打一仗,並且打贏。
能否打贏,取決於三大因素:
1. 戰爭是國力的比拚
大陸人口是台灣的60.4倍,土地面積265倍,GDP 24倍,軍費18倍。別說現況,即便全部折半,人類歷史也從未出現如此懸殊的差距,卻由弱方「逆轉勝」的案例。
2. 國際間只有利益
台獨人士之所以認為建國有可能成功,多半是相信美國與國際盟友必來相助。假如有此想法,不妨看看烏克蘭今日的下場:
大國想打就打,佔領就佔領,最終國際只會為現實讓步。
小國永遠被交易,被犧牲,被強迫接受大國制定的和平方案。
3. 就算台灣贏一場,然後呢?
除非速戰速決,否則戰爭的勝負,通常是多次戰役的累積。過程中你來我往,若「小」在局部戰場獲得勝利,接著應思考:然後呢?
戰爭就此結束了嗎?
若未結束,「大」重新集結,再攻擊,下一波攻勢如何擋?最終勝負又如何?
由此可見,台灣和平獨力不可能,戰勝獨力更不可能。
北京能統一台灣嗎?
既然獨立不可能,剩下的只能問:統一可能嗎?
同樣,這也只有兩條路:
一、和平統一
和平統一取決於政治談判,但必須滿足兩個基本條件:
1. 有代表
北京一黨專政,代表單一且明確。
台灣藍綠壁壘分明,黨內派系林立,地方勢力各吹各的號。光是「誰代表台灣談判」這個問題,就足以讓內部僵持不下。
2. 有底限
談判不可能漫天喊價,雙方都必須有自己的底限。
北京的底線是1982年鄧小平提出的「一國兩制」,至今四十餘年,從未動搖。
台灣的底限是什麼?邦聯、聯邦、一國兩區、一國兩府、自行定義的憲政框架……?過去五十年吵不出結論,再給五十年也不會有答案。
兩岸政治談判極難實現,障礙不在北京,而是台灣內部無法形成共識。
二、武力統一
武統並非等同全面戰爭,而是以「軍事手段」逼迫台北坐上談判桌。它的程度可以從輕微的軍演、封鎖……,到激烈的登陸戰、城市戰、巷戰。
武統成功是統一,反之,武統失敗是獨立。換言之,「戰爭獨立」與「武力統一」是一體的兩面,雙方在兩種戰爭中的勝負概率幾乎相同,差別只是先後順序與敘事方式。
誰主動?誰被動?誰是民族罪人?誰應為戰爭負責?
歷史往往由勝利者撰寫。
結論:兩岸的終局將由武力決定
基於以上分析可知:「和平獨立」不可行,「戰爭獨立」不可行,「和平統一」也不可行,因而「武力統一」成為兩岸難以迴避的終局。至於何時發生,從賴總統執著的施政風格判斷,恐怕不會太久;而在實力極度不對稱的情況下,台灣想要以小搏大,恐怕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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