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多名熟悉內情的外交官與官員透露,烏克蘭首席和平談判代表烏梅洛夫(Rustem Umerov),在赴美磋商終戰方案期間,曾私下與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高層舉行閉門會談。相關會晤未對外公開細節,引發西方外交圈疑慮,並為這場攸關重大的終戰談判增添不確定性。
《華盛頓郵報》報導,過去數周內,烏梅洛夫三度飛往邁阿密,與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首席特使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會面,討論結束俄烏戰爭的方案。但據四名知情人士指出,烏梅洛夫在美國期間,也曾與FBI局長帕特爾(Kash Patel)及副局長邦吉諾(Dan Bongino)舉行閉門會談。
這些會面令部分西方官員感到不安,因為外界仍不清楚其真正意圖與目的。有些人認為,烏梅洛夫及其他烏克蘭官員是希望藉此爭取在潛在貪腐指控上的「豁免」。另一些人則擔憂,這條新建立的溝通管道,可能被用來向澤倫斯基政府施壓,迫使其接受對烏克蘭不利的和平方案。
烏克蘭駐美大使斯特凡尼希娜(Olha Stefanishyna)證實烏梅洛夫曾與FBI會面,並表示,相關討論「僅限於國家安全議題」,不宜對外公開。
一名FBI官員表示,這些會談涉及兩國在執法與國家安全上的共同利益。其中一場會議曾提及烏克蘭的白領貪腐問題,但並非主要焦點。該官員否認任何「會談不當」的說法,稱之為「無稽之談」。
這兩名FBI高層過去曾在公開場合批評烏克蘭。帕特爾今年3月質疑美國對烏克蘭援助的規模,並敦促國會調查是否有任何撥款遭濫用。邦吉諾則指控澤倫斯基掩蓋前總統拜登(Joe Biden)之子在一家烏克蘭能源公司董事會任職時涉及的可疑活動。
邦吉諾今年2月曾說,川普「對澤倫斯基高度懷疑,因為他與政府中一些人,試圖把拜登之子的那些瘋狂事件掃到地毯底下」。
一名白宮官員表示:「美國官員經常就共同關切的國家安全議題,與世界各國領袖溝通。」他補充,川普的國安團隊一直「同時與俄羅斯與烏克蘭接觸,以促成終戰協議」,並稱對FBI會議提出質疑的人「根本不了解這些外交對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澤倫斯基辦公室的一名代表拒絕就任何具體會談置評,但強調「把所有事情都和『貪腐』扯在一起很愚蠢」。
《紐約郵報》曾在11月28日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烏梅洛夫與帕特爾的會面;邦吉諾與烏梅洛夫會面的消息則是首次曝光。
這些討論發生在烏克蘭的關鍵時刻。川普政府正向基輔施壓,要求其同意終戰方案。而烏克蘭也正面臨澤倫斯基2019年上任以來規模最大的貪腐醜聞。包括澤倫斯基的前商業夥伴在內,共有8人被控侵佔公款、洗錢與非法自利交易。澤倫斯基的首席幕僚葉爾馬克(Andriy Yermak),在其住宅遭到搜索後於11月底辭職。另一名澤倫斯基的親密盟友、曾任副總理的切爾尼紹夫(Oleksiy Chernyshov),則被指控收受130萬美元回扣。
川普本周對記者表示:「那裡確實存在嚴重的貪腐問題。」他指出,這起醜聞正引發要求烏克蘭舉行選舉的聲浪,並說:「大家都在問:什麼時候要選舉?」俄羅斯2022年全面入侵烏克蘭後,基輔實施戒嚴,包括延後總統與國會選舉。
基輔內外目前盛傳,身兼國安顧問的烏梅洛夫,可能也捲入貪腐案調查,特別是在反貪腐單位把調查觸角延伸至國防部門之際。烏梅洛夫先前擔任烏克蘭國防部長。曾任小布希政府情報官員、現為喬治城大學學者的史坦特(Angela Stent)說:「考量到外界對他可能涉案的傳聞,我對竟然派他去談判感到意外。」
烏克蘭反對派國會議員阿里耶夫(Volodymyr Ariev)指出,在烏梅洛夫籠罩在疑雲之下時仍讓他擔任首席談判代表,是不負責任的作法。支持烏梅洛夫的人則認為,他是基輔的重要資產。他隨和的態度與流利英語,使他與美國官員建立起比葉爾馬克時期更好的互動關係。
然而,他與FBI的會晤仍引發西方支持者的疑慮,特別是帕特爾的角色。帕特爾在川普第一任期內,曾是首度彈劾案的關鍵人物之一,該案核心正是川普以凍結對烏軍援,試圖換取關於拜登之子在烏克蘭活動的資訊。最終川普獲參議院判決無罪。
前川普政府官員希爾(Fiona Hill)曾在國會作證指出,根據同僚轉述,帕特爾介入烏克蘭事務的程度,已超出其白宮顧問職責範圍。眾議院民主黨發布的彈劾報告,也點名帕特爾在政府暫停4億美元對烏軍援前,曾與川普的私人律師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進行相關討論。
希爾表示,帕特爾再度浮上檯面,「很可能在歐洲引發更大的憂慮與不安」。
帕特爾一向否認自己在川普第一任期內就烏克蘭問題設有「秘密管道」,並稱與朱利安尼的接觸與烏克蘭無關。
多年來,FBI官員一直與烏克蘭國家反貪腐局合作,協助基輔克服源自蘇聯時代的結構性貪腐問題。但一名烏克蘭首席談判代表直接與FBI局長會面,並不常見。
前國務院官員、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學者查拉普(Sam Charap)說:「以那樣的職務身分而言,直接與FBI領導層會面相當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