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思潮】「終戰」背後的史觀

何思慎/輔仁大學日文系(所)特聘教授兼日本暨東亞研究中心主任、 臺灣大學日文系(所)兼任教授、中華民國國際關係學會理事 何思慎

二戰日本戰敗後,由盟軍最高統帥部(GHQ)佔領,對其施以「去軍國主義」的改造,首要之務即制頒「和平憲法」,宣示日本永遠放棄以戰爭及武力解決爭端,並將日本的安全置於以《美日安保條約》為基礎的「美日同盟」架構下。是以日本的外交政策皆以維繫「美日同盟」為依歸。而正因美國對日本提供安全上的保障,使其心無旁騖發展經濟,自民黨政權在冷戰時期即以「經濟安全保障」為最高施政指導原則。

然而,冷戰結束後,日本在美國的全球安全戰略角色出現變化,美國期待日本在區域乃至全球的安全事務上承擔積極責任。而日本主觀上亦想突破「和平憲法」在防衛上的限縮,積極參與聯合國架構下的國際維和行動(PKO),在國際政治上發揮其應有的影響,尋求與其經濟力相稱的政治地位,實現「正常國家」。

日本為島國,無任何接壤之鄰邦,使其孤懸於東亞大陸之外。從歷史觀之,海洋的天然屏障使日本幾乎未受任何外患侵擾,故日本的外交經驗不足,甚至所謂的「島國根性」左右日本的外交風格,導致缺乏自信,易受外在因素的操弄與影響。不僅特殊的地理條件與歷史因素侷限日本外交格局,戰後囿於「美日同盟」的外交現實亦為成因之一。

在「美日同盟」架構下,日本缺乏以獨立自主的態度參與國際事務,造成日本外交意識的虛幻膨脹,即日本常常不以單獨的「日本」為身分從事外交,而是以「日本加上美國」的意識行事。因戰後日本對美國的絕對依附性,在美國考慮冷戰東西對立意識形態上,提高日本的戰略地位重要性,故戰後的「道德性重建日本」被忽略,而「工具性重建日本」則以對抗冷戰敵人為目的。

再者,日本民族性中功利主義與實用主義的取向,使得日本缺乏自我覺醒的能力。因此,日本對「歷史認識問題」的迴避與混淆,美國難辭其咎。美國芝加哥大學教授菲爾德(Norma Field)曾對日本在戰後缺乏戰爭歷史反省提出解釋認為,「美國利益與重建的日本領導階層新利益契合,加強戰敗反省的豁免。記憶日本曾在廣島、長崎原爆之前進行侵略戰爭,幾乎成為不可能之事。」

日本以「終戰」取代「戰敗」做為太平洋戰爭結束的歷史敘事,背後潛藏不承認日本對亞太地區發動的戰爭是侵略戰爭。日本以「終戰」詮釋歷史,但日本佔領、侵略中國為無可爭議的事實。日本首相石破茂不同於戰後歷代首相,以「戰敗」取代「終戰」表達對戰爭的反省,重新審視「日本為何發動戰爭」,值得肯定。

臺灣人為日本殖民與侵略戰爭的「被害者」,但民進黨政府卻與日本右派的「終戰」同調,避談「抗戰勝利」。缺席「抗戰勝利」的賴清德在歐戰勝利80週年譴責「侵略者」,究竟是「和平」的價值觀使然,亦或是政治上的投機算計,消費盟國二戰的勝利?其真意不言而明。

※以上言論不代表梅花媒體集團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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