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在北約盟軍支援下，擊落多架侵入領空的疑似俄羅斯無人機，這是俄烏戰爭爆發以來西方軍事同盟首次直接對俄軍目標開火。這一事件不僅顯示俄羅斯對歐洲的敵意進一步升高，也引發外界追問：普丁（Vladimir Putin）企圖藉此達成什麼目的？北約又將如何因應？從克里姆林宮是否蓄意挑釁，到波蘭與盟國能否因應現代無人機戰爭，這些問題都將成為焦點。
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歸納出六大關鍵疑問。
1. 波蘭東部發生了什麼？
波蘭總理圖斯克（Donald Tusk）向國會報告，波蘭領空遭19次侵入。波蘭F-16與荷蘭F-35戰機及其他飛機緊急升空，至少擊落4架無人機。無人機殘骸散落波蘭東部，其中一片擊中住宅。
華沙態度明確，圖斯克說：「俄羅斯的侵略意圖毫無疑問。」波蘭援引北約第四條，召集盟國討論情勢。一名北約官員表示：「整個機制現在將進入評估程序。」
2. 這可能是意外嗎？
自俄羅斯三年多前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波蘭與羅馬尼亞等北約前線國家偶有俄軍無人機誤入。但這是首次出現大量無人機越境，也是首次在北約盟國境內被擊落。過去或許還能解釋為偶發事件，但這次規模已難以模糊帶過。
波蘭外長席科爾斯基（Radosław Sikorski）表示：「波蘭與北約空軍的判斷是，這些無人機不是偏離航線，而是被蓄意導向。」德國防長皮斯托瑞斯（Boris Pistorius）也說：「沒有理由懷疑這是航線修正的錯誤。」
奧斯陸大學飛彈與核戰略專家霍夫曼（Fabian Hoffmann）認為，從飛行路徑來看，這些無人機「遵循受控軌跡」，顯示是有意為之。
但英國防相希利（John Healey）則指出：「報告仍有矛盾，目前沒有確切評估意圖。不論意圖為何，這些行動既危險又魯莽，並侵犯波蘭與北約領空。」
倫敦國王學院無人機戰爭研究員卡倫伯恩（Zachary Kallenborn）則說，事後反應帶有謹慎成分：「現在看到的是強烈言辭，但對如何回應仍有猶豫。第四條協商提供了蒐集資訊、權衡選項並決定是否及如何回應的機會。」
3. 克里姆林宮怎麼說？
莫斯科最初將矛頭指向烏克蘭。俄國駐華沙代辦奧達什（Andrei Ordash）在波蘭外交部外聲稱：「我們只知道一件事：這些無人機是從烏克蘭方向飛來的……並無證據顯示它們是俄製。」
塔斯社引述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培斯科夫（Dmitry Peskov）表示：「我們寧可完全不作評論，這不屬於我們的職權範圍。」他補充稱，歐盟與北約「幾乎每天都在指責俄羅斯挑釁，通常甚至懶得提供任何論據。」
俄國國防部隨後發表聲明，稱俄方對烏克蘭西部軍工企業展開「大規模成功」無人機攻擊，並強調沒有「計劃」針對波蘭境內目標。聲明還說，據報導侵入波蘭的無人機射程僅700公里，暗示從俄國境內發射不可能抵達波蘭。不過，聲明最後表示，俄方願與波蘭國防部就此事磋商。
4. 俄羅斯有更大盤算嗎？
儘管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對普丁的威脅無效，結束戰爭的努力也告失敗，俄羅斯近來卻在加大對烏克蘭的攻擊力度。
俄軍對烏克蘭城市發動規模愈來愈大的攻擊。7日更發射逾800架次無人機與飛彈，其中一枚擊中烏克蘭政府大樓，戰爭爆發以來首次。俄軍也轟炸了烏克蘭西部一間美國工廠，並在8月底攻擊歐盟駐基輔外交使團與英國文化協會附近地區。
經濟學家阿什（Timothy Ash）撰文指出：「這是莫斯科的訊號，顯示他們對任何由西方安全部隊保證的和平不感興趣，甚至可能根本對和平不感興趣。」
美國前歐陸陸軍司令霍奇斯（Ben Hodges）堅信這次無人機侵入是蓄意為之，凸顯普丁的冒險性格，尤其波蘭境內約有8,000名美軍駐紮。霍夫曼分析，莫斯科選擇冒險反映出脆弱與投機：「俄羅斯根本不尊重歐洲。實際上，俄國境況並不好，尤其是經濟。這正是克里姆林宮選擇升高衝突的原因，他們認為這是可趁之機。」
5. 對北約防空準備造成什麼衝擊？
波蘭與盟國雖然偵測到無人機（莫斯科盟友白俄甚至聲稱曾向華沙通報），也擊落部分，但這談不上是北約的重大成功。霍奇斯批評：「這不應該用F-16和F-35這種機型來對付。」
聖安德魯斯大學戰略研究教授歐布萊恩（Phillips O’Brien）指出，戰爭已持續三年多，但北約仍未做好充分準備：「昨晚俄羅斯對波蘭發動的這場『試探性攻擊』，顯示聯盟國家至今既未為未來戰爭做準備，也未為眼下正爆發的戰爭做好準備。」
相較之下，烏克蘭早已習慣幾乎每天遭俄羅斯襲擊，反應更快、成本更低。烏方稱在9日晚間，415架無人機中攔截386架，43枚飛彈中攔截27枚。
6. 北約該如何回應？
北約已意識到防空能力不足，10日的事件更加深了這種感受。前北約發言人、現任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專家倫古斯庫（Oana Lungescu）說，北約秘書長呂特（Mark Rutte）已表示，北約需要將防空與飛彈防禦能力提升5倍，這是當務之急。「各國也必須釐清關於擊落闖入領空飛行器的國內法律。」
霍奇斯呼籲北約舉行大型多國防空演習，以協調前線各國防空。他並建議調整波羅的海與黑海上空的巡邏交戰規則，允許北約飛機擊落俄羅斯無人機與飛彈。
最後，他主張北約應在烏克蘭西部設立禁航區，阻止俄軍無人機與飛彈接近盟國領空。他說：「反正烏克蘭上空沒有俄國軍機，因此不會被視為升高衝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