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翻轉教育與行動學習學會研究員
自民黨第28代總裁（黨魁）、日本新首相石破茂，到底是何方神聖？甫上任就倡議「亞洲北約」，當然是針對中共的日益強大。石破茂今年67歲，5次挑戰黨魁才成功，曾被外界說是親中，現反提議「亞洲北約」抗中，石破茂真正的「防衛構想」是什麼？令外界好奇。
石破茂打破日本自民黨內部兩項潛規則
9月27日石破茂當選自民黨總裁後，4天就組成政府。石破茂的內閣人事橫跨黨內各派，延攬包括其最大政敵，黨內保守右翼頭號人物高市早苗及其支持者、大老麻生太郎的麻生派、前首相岸田文雄派等。
石破茂絕非政治素人，是政治老手中的老手，一直被稱為自民黨內的反對派，長期與安倍晉三對幹。在宣布完內閣人事後，立即宣布解散眾議院。但共同社前總編輯後藤謙次直言，總裁選舉中的勁敵高市早苗、小林鷹之相繼婉拒黨職邀約，這對黨內派閥勢力薄弱的石破來說相當不利，為了壓制「反石破」勢力集結，解散眾議院早日進行選舉是良策。
石破茂這次當選，打破兩項日本政治的潛規則，第一，打破「派閥決定論」。自民黨一黨獨大下，基本上誰當總裁，只是派閥交易的產物，大派閥自然享有可觀話語權和議價空間；然而這次勝選的石破茂在黨內並非派閥領導人，第二輪投票能勝出，民意的影響更大。
第二個被打破的鐵則是，離開自民黨的，通常不太可能當黨總裁。石破茂1993年對當時的自民黨總裁宮澤喜一的不信任案投下贊成票，遭到黨紀處分，曾離開自民黨加入新生黨，直到1997年才重回自民黨。石破茂的「不忠」，沒有在總裁選舉發酵，當然是民意支持石破茂。
石破茂「亞洲北約」說證明他更右派、更鷹派？
石破茂在參選期間就多次表達有意籌組「亞洲北約」，他真正的防衛構想是什麼？這需要從「人事」、「國際現實」、「國內制約」三個層面分析。
第一，石破茂的內閣中共有4位曾任「防衛大臣」。包括他自己，以及負責自民黨與內閣協調的「政調會長」由小野寺五典接任，小野是長期盤據防衛政策的國會議員，被稱為「防衛族」；另外外務大臣岩屋毅，也曾在2018年擔任防衛大臣；防衛大臣中谷元出身陸上自衛隊，1990年當選眾議員，歷任防衛廳長官(政務任命)，和自民黨安保調查官，也曾在安倍任內擔任防衛大臣。從人事安排上，可見石破茂展現相當程度的企圖心，想要改動日本的防衛體制。
石破茂認為，亞洲缺乏一個「集團自衛體制」，各國沒有相互防衛的義務，因此是最容易爆發戰爭的地區；加上大陸解放軍在亞洲有意阻止西方盟國的軍事協作，因此必須創設「亞洲北約」。此外，日本也應該評估參與美國的核共享政策，在日本部署美國核武。
石破茂的「亞洲北約」被認為是歐洲北約的亞洲版。但目前歐洲的北約，就嚇阻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這方面，已經被證明完全無效；甚至在武器交付上，也顯得猶豫不決；更遑論外交途徑上，也無法一致對外。烏國總統澤倫斯基因此不得不被迫多次主動請求大陸協助調停，令人高度質疑北約會是個值得亞洲效法的機制嗎？這是「亞洲北約」的第一道難題。
第二個難題是東北亞情勢的外在制約。2022年12月16日，日本「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和內閣會議所通過的《國家防衛戰略》，明確將北韓、俄羅斯、中國視為日本防衛上的最大威脅，而台海戰爭、朝鮮半島又是日方評估最有可能「被捲入」(巻き込まれる)的衝突。但目前印太地區運作的軍事、情報協作機制例如三邊的AUKUS(美、英、澳)、四邊的QUAD(美、日、印、澳)、以及五眼聯盟(美、英、加、紐、澳)都還不具備攻守同盟的性質。但石破茂的「亞洲北約」意味著是主權國家的「攻守同盟」，需要主權國家互相締約，顯然不會包括台灣，日本不可能恢復台日正式外交關係，承認台灣是個國家吧？
第三項難題來自日本國內的制約。以二戰後執政最久的安倍政府而言，雖然牢牢抓住自民黨內部右派的胃口，卻也無法驟然進行修憲，調整「非核三原則」和賦予日本政府「交戰權」；石破茂真要推動亞洲北約，日本需要修憲，這是不可能的政治工程。
石破茂的亞洲北約引起北京警戒已達戰略目標？
筆者認為，石破茂執著「亞洲北約」，除了他自身長年對於國際情勢的發想，另外一個主要原因來自美國從川普總統任內，就開始要求日本調高防衛預算。因應日本被迫需調高國防預算，「亞洲北約說」多少是想把對中國大陸的戰略威脅，提高到戰略衝突，日本的國防預算的提高，就比較不會引起國內反對。在當前國際現實上，拜登政府處理阿富汗撤軍草草收場且無替代方案；在俄烏戰爭的協助上，無論是武器運輸或是外交斡旋都顯得消極被動。顯然，日本的安全不能只靠「美日安保條約」，「亞洲北約」才可能成為石破茂心中想要的。
岸田政府被迫將防衛預算調升為GDP 2%，這都顯示日本必須負擔更多的國防義務，而「亞洲北約」是一個理想上的「抗中」典範，無論有沒有可行性，都可以嚇阻北京，營造假想敵，也可以讓「老美」知道，日本有在做事。
回顧歷史，不難發現，前任首相安倍晉三的「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論」，是在卸任後提出；而安倍在任時，念茲在茲的是邀請習近平以國賓身分訪日，與天皇會面。自認為更通透東亞這盤「大棋」，曾被認為是左派的石破茂，會不懂個中道理嗎？「亞洲北約」也許只是石破茂想演的一場戲，企圖引起中共的注意吧？
※以上言論不代表梅花媒體集團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