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史話】蔣介石在淞滬戰場─31:蔣介石宋美齡親蹈火線死裡逃生(10)

國民黨軍將校類似上述攻訐王敬久,內鬥內行,外鬥外行,彼此競相道人陰私揭人短處的例子,實不勝枚舉。但王敬久果真如這些人攻訐的那樣貪生畏戰嗎?未必如此!一二八淞滬事變時期,王敬久適逢父喪,王將軍那時是八十七師副師長,因為前方戰情緊急,王敬久每天在部隊指揮作戰,沒辦法抽出時間回鄉奔喪,為忠孝兩全,王敬久穿著孝服迎擊日寇,弟兄們見到副師長竟然墨絰從公,父親出喪都不回家,深受感動,個個奮勇殺敵,一戰成名。

蔣先生遲滯滬戰的第一階段突襲,目的不是畏戰或者怯戰,而是期待以政略上的僥倖去改變戰略上的不利因素。蔣先生設想的是全中國範圍的和戰問題。而張治中設想的僅止於滬戰一地的戰略戰術思維,僅著眼於以先下手為強的奇襲戰術,去挫折鬼子的銳氣,以有別於過去被動抵抗的消極作戰方法。但是,蔣先生將過多的期待寄託於列強的介入,幻想列強有能力有決心嚇阻日本鬼子的侵略行徑。事實上,維護一國之領土主權完整,如果事事仰賴他國鼻息,時時寄望友邦列強之同情與援手,這是何其危險又不切實際。有哪一個現代國家的生存發展,能夠光靠在外交場域縱橫捭闔,「動口而不動手」?蔣先生對日本帝國主義者雖有一定程度之認識,他深刻體察中國與日本的總體國力不成比例,止戈為武,不戰而止兵,提早結束對日抗戰,是對中國最為有利的國家戰略目標。蔣先生這番苦心,吾人固可理解一二。但若從當代的國際現實面體察,蔣先生如此苦心孤詣,又何嘗不存在浪漫主義的成份。

察考蔣先生1937年8月13日滬戰爆發時之日記,他竟認為抗倭戰爭持久時期約為一年,並且以為對外戰爭較諸對內戰爭來得容易。證諸張治中疑惑蔣先生為何遲滯了先下手為強的突襲時效,原因便是蔣先生正透過外交途徑,商請英美德等國與日方作最後階段之折衝調停,所以蔣先生才會急令張治中緩攻,並稱:「希等候命令,並需避免小部隊之衝突為要」。

談判桌上的較量,與戰場上真刀實彈的拼殺,固然向來是敵我鬥爭的兩種不同形式,但是,談判桌上的理直氣壯向來必須堅強的武力為後盾,因此,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曾經說:「假使談判沒有武力做後盾,就像作曲沒有樂器一樣,達不到好的效果。」

蔣介石日記說抗倭戰爭持久時期約為一年,信心滿滿抗戰只消一年功夫便可結束。事實證明蔣先生不僅太過樂觀,更是錯估形勢。他的想法過還停留在第一次歐戰之前的國際思維,在歐美勢力最強大的階段,過去,上海十里洋場租界區出了任何事,英國、法國出面講講話,大概沒有辦不通的事。同理可證,蔣先生滿心以為國際社會必不容許日本在華胡作非為,列強各國在中國既要做生意牟取利益,豈會坐視日本鬼子漫無止境濫用武力,妨礙列強在中國的這盤大買賣。在國際大勢方面,蔣先生似乎沒有他的敵人看得透徹。日本鬼子看得很清楚,第一次世界大戰讓英法德等國元氣大傷,歐美所有的參戰國短時間之內,都勻不出武裝力量插手東方的事務。所以,從九一八事變以來,日本鬼子洞若觀火,這正是倭寇席捲全中國,併吞中國的最佳時機。日本鬼子看準了這點,擺明就是不理會國際調停,西方列強果真無法採取有力步驟強力介入,鬼子因此更加有恃無恐了。

蔣介石與其說「一年結束抗戰」,不如換一種方式說「假使要打陣地戰,中國必須要在一年內結束戰爭」。他會如此「自信」,另一個原因,正如德國顧問和何應欽評說的,憑中國的軍事實力要跟日本打正規的陣地戰,大約只能支撐半年。而蔣先生關於抗戰一年結束的評估,應是蔣先生將德顧問和何應欽的戰力評估放大一倍以後的推斷。此外,「一年結束抗戰」之說,也還有蔣介石潛意識當中的自以為是,諒你西方列強無法忍受日本鬼子搗亂一年以上。很明顯,蔣先生一方面低估了中國持久戰的潛能,另方面卻高估了列強的「正義感」與其介入中國事務的意願。

滬戰打不到兩個星期,一樁意外事件爆發了,殘酷事實已經攤在蔣先生面前,但他似乎並不認為那必然是警訊。

(待續)

本系列轉載自王丰著《蔣介石在淞滬戰場:從忍辱到復仇》一書,已獲作者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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