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財/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
賴清德即將在520就任,台灣政治正式邁入後蔡英文時代,儘管準總統宣稱將持續維持蔡兩岸路線及國際戰略、國安政策,蔡規賴隨意謂著務實台獨轉換成維持現狀訴求或新解,既避免台灣社會陷入安全風險,也符合賴清德所論選擇賴最有利於維持兩岸和平穩定關係框架。
儘管,目前許多說法論證大陸當局對賴清德已經定性;然大陸當局及兩岸社會真不會期待賴就職演說詞內容?民進黨政府要釋放善意到什麼程度 ,大陸始會覺得有善意呢?從賴角度來說已是善意盡釋,但從陸方角度卻是台民選總統釋出善意持續後退?可期待賴執政兩岸可重啟對話協商機制嗎?
從大陸角度檢視,民進黨政府只有承認九二共識或宣稱妥善處理公投台獨黨綱,始可算是真正達標及符合底線共識嗎?近來賴更宣稱任命鄭文燦為海基會董事長及邱垂正為陸委會主委,可謂是說善意展現。然兩岸機構及經濟部首長人事任命,固彰顯相關首長具務實理性性格及善於溝通協調長才及豐富專業實務經驗,但若就職演說詞未能達標符合陸方期待,甚至比蔡就職演說詞更為後退,蔡執政已是示現兩岸兵凶戰危,毋庸置疑更遑論賴。
賴清德宣稱是務實台獨工作者,執政後國安及外交、兩岸團隊傳承蔡英文人馬,務實台獨主張被維持現狀所涵容,這顯示其性格具有雙重性。檢視既往賴所擔任政治職位,可謂是從政經驗豐富,無論是對照當前民進黨或國民黨政治精英,幾乎無人能出其右。其職務歷練從國大代表到立法委員,當能培養政治敏感熟悉民意政治運作;從台南市長到行政院長再到副總統,直至當選總統,政治實務經驗理應培養寬廣視野及其理性政治選擇。
然而,賴的剛直不易妥協性格,有時也會強而有力淋漓盡致地展現,如擔任市長時因議會議長涉及賄選案,拒絕至議會施政報告及接受質詢;擔任行政院長卻在立法院公然倡議務實台獨,公開反對陸配擔任不分區立委認為危及國家安全,勝選演說表明兩岸緊張對立責任方在陸不在台,宣稱該堅持的就不會妥協,可見其強硬不易退讓政治性格。
賴清德從礦工子弟到擔任醫生從政,性格剛直清廉操守愛惜羽毛,形象頗為正直清新,破除僅有李登輝能從副總統到擔任總統魔咒,其餘連戰、呂秀蓮、蕭萬長、吳敦義、陳建仁諸位副總統,幾乎皆無法榮登總統大位,或與之絕緣或失之交臂,副總統生涯成為從政生涯之最後之巔。
台灣憲政體制屬於混合制,類似半總統制及雙首長制,同時具有總統制及內閣制特徵。從法國半總統制跨越左右共治實踐經驗來看,總統負責國安、軍事及外交戰略與政策,總理則負責社會福利、醫療衛生、經濟民生、交通基建等等,在憲政慣例上形成總統與總理分工。這也看出民進黨政府在府、院未來兩岸及國際、國安議題主導取向。
兩岸重啟對話通關密語,不是人事任命而是關鍵核心政策主張。賴清德親自介紹國家安全會議主席吳釗燮、國防部長顧立雄、國家安全局局長蔡明彥、外交部長林佳龍及陸委會主委邱垂正,此有法國半總統制運作之特點。
然從賴清德首次執政其內閣人選選拔來說,與其卸任行政院院長時呼籲憲政體制即使無法實施內閣制,也應有來自立法委員擔任之部會首長主張,此並無法真正履行;但確實在部會副首長方面,反而是落選立委張廖萬金及林靜儀,分別成為教育部及衛生福利部政務次長。
從國台辦新聞記者會所釋放政策信息來說,重啟兩岸協商及建立循序漸進制度化交流與合作,關鍵在九二共識,而非海基會董事長及陸委會主委任命。但若干民進黨人士或其支持者卻刻意曲解,近期陸方所釋放開放局部性觀光及農產品輸往大陸,並非來自前總統馬英九赴陸進行馬習二會;也非來自國民黨立法院黨團總召傅崐萁,率領黨籍立委訪陸表達台灣民意及農漁民權益之功。
恰恰相反是,部份民進黨籍人士,卻表述成陸方對海基會及陸委會人事任命之認可。如此詮釋近日陸方善意,穿鑿附會解釋成對賴清德主政善意,不僅悖離普遍民眾真實認知,也無助於兩岸往來衍生事務性、功能性及經濟性議題有效治理。通常國民黨兩岸政策,要比民進黨更具治理能力。
從賴清德就職演說內容加以預判,可能趨向溫和中間第三條路線。賴政治善意遠不如陳水扁及馬英九,其就職演說中釋放善意,應不會公開重申倡議「務實台獨」,不承認「九二共識」,或標籤化「九二共識」等於「一國兩制」,這是一種有善意但未達標門檻底線共識。
賴在就職演說中,可能提「中華民國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這樣中華民國逐漸失去「中國之國」概念意涵,轉換成兩岸關係為國際問題等等;也不會承認兩岸民眾同屬中華民族,但可能會表達兩岸同文同根同源的血緣親近性。呼籲兩岸積極健康進行交流及合作,但卻堅持不預設任何政治前提。
據此而論,賴兩岸論述可能提「中華民國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而非務實台獨或台灣事實上是主權獨立國家,藉此凸顯兩岸互不隸屬;也不會公開承認中國人及兩岸同屬中華民族,但應會論及兩岸在歷史文化血緣共源,類似兄弟之邦關係。總之,賴不會完全朝大陸所期待的方向轉變;期待賴要承認「九二共識」或凍結「台獨黨綱」的措施,無異是緣木求魚,根本是「不可能任務」。
賴清德就職演說的憲法底線及共識,應是堅守現行中華民國憲法或憲政體制底線,在憲法框架下發展兩岸關係,這具有隱藏預設「憲法一中」、「一國兩區」兩岸關係定位意涵。同時,必須宣示在任內沒有修憲正名的問題,維持現行憲法框架不變,不會追求台灣法理獨立及正常國家化運動;賴政府上台釋出兩岸真正善意,或可收斂對大陸的敵意,不再公然抨擊大陸當局,宣示願在惠及兩岸民眾的共同目標下厚植善意,務實促進兩岸交流與合作,促成兩岸青年學生交流及交換。也言及在顧及兩岸民眾權益下善意和解、平等互惠及共榮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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